尼克•鄧恩 事發之後十日(第2/3頁)

“形勢對我們來說挺不錯。”采訪收尾時坦納總結道,“安迪的事原本已經糟得不能再糟了,多虧了莎朗的那場采訪……現在我們只要萬事領先一步就行。”

這時瑪戈打來了電話,我接了起來,她的聲音聽上去又尖又細。

“警察帶著一張搜查令來搜柴棚了……他們還去了爸爸的舊宅,他們……我怕得要命。”

我們趕到時,瑪戈正在廚房裏抽煙,從那俗氣的煙灰缸裏滿溢的煙灰看來,她抽的已經是第二包。一個塌肩膀的笨拙小夥緊挨著瑪戈坐在一張吧台椅上,留著平頭,身穿一套警服。

“這位是泰勒。”瑪戈說,“他在田納西州長大,養了一匹叫‘卡斯特德’的馬……

“叫‘卡斯特’。”泰勒接口道。

“養了匹馬叫‘卡斯特’,對花生過敏,說的不是馬,是泰勒。喔,他還得了關節唇撕裂,就是棒球投手得的那種病,不過泰勒不明白他自己怎麽會得上。”她抽了一口煙,眼中湧上了淚水,“他在這裏已經待了好一陣了。”

泰勒努力想板起臉給我個下馬威,結果卻還是低頭望著自己那雙光亮的鞋。

波尼穿過屋子深處的滑動玻璃門現了身,“今天真是個大日子呀,小夥子們。”她說,“真希望你早點兒吱聲告訴我們你有個秘密女友,尼克,那樣能為大家省不少事。”

“我們很樂意跟警方交流尼克女友的問題,也很樂意交流有關柴棚的問題,我們正打算將這兩件事通報給警方。”坦納說,“坦白地講,如果警方真的客客氣氣把安迪的事情告訴我們,大家原本可以省去許多麻煩,但你們卻非辦那場新聞發布會不可,非要弄得天下皆知,把那麽個小女孩當槍使,警方不覺得惡心嗎?”

“隨你怎麽說。”波尼說,“去看看柴棚吧,你們不想跟我來嗎?”她轉身背對著我們,帶著一行人穿過夏末斑駁的草地走向柴棚,她的發絲上垂下一張蛛網,仿佛新娘的披紗。看到我沒有跟上去,她不耐煩地示意道:“來吧,又不會吃了你。”

幾盞手提燈照亮了柴棚,讓它顯得更加陰氣森森。

“你最後一次來這裏是什麽時候,尼克?”

“我最近剛剛來過這裏,當時我太太的尋寶遊戲指向了這個地方,但棚裏的東西不是我的,我也什麽都沒有碰……”

坦納截住了我的話,“我的客戶和我有一個爆炸性的推理新思路……”坦納剛剛開口又住了嘴。在眼下聽來,電視上那套假模假式的腔調不僅十分蹩腳,而且極不應景,害得我們都有些局促不安。

“噢,爆炸性的推論啊,真是激動人心哪!”波尼說道。

“我們正要告訴你……”

“是嗎?時機挑得還真是湊巧。”她說,“請站那兒別動。”柴棚門晃晃悠悠地打開著,一把破鎖掛在門邊,吉爾平正在柴棚中一樣接一樣地登記裏面的東西。

“好端端的高爾夫球杆,你居然不用?”吉爾平一邊說一邊推搡著閃閃發光的金屬杆。

“這些東西都不是我的,也不是我放在這裏的。”

“你這話真有意思,因為這裏的東西一件件全跟那些信用卡購買的玩意兒對得上號,你還說信用卡也不是你的。”波尼厲聲說道,“這就是所謂的‘安樂窩’吧,馬上就要成型了,只等著太太永遠消失呢。尼克,你可真會找消遣哪。”她拖出三個大紙箱擺在我的腳下。

“這是什麽?”

盡管戴著手套,波尼卻只是伸出指尖厭惡地挑開了紙箱,裏面擺放著好幾十張色情片,封面上印著各種膚色、活色生香的玉體。

吉爾平竊笑了一聲,“真有你的,尼克,我的意思是,哪個男人沒需求呢……”

“男人就是一群視覺動物,每次我把前夫逮個正著的時候,他總是這麽說。”波尼接口道。

“男人確實是視覺動物,不過話說回來,尼克啊,這鬼玩意兒連我看了都臉紅。”吉爾平說,“其中還有幾部讓我有點兒惡心反胃,要讓我惡心反胃還真的有點兒料不可。”說完他攤開了幾張 DVD,仿佛攤開一副牌,大部分片子的標題暗示著暴力:“獸性肛交”、“獸性口交”、“顏面掃地的蕩婦”、“大刑伺候狐狸精”、“輪奸騷貨”,還有一套名叫“辣手摧花”的系列片,從第一集直到第十八集,每集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都痛苦不堪,男人們則獰笑著各施招數辣手摧花。

我轉開了臉。

“喔,現在他倒不好意思起來了。”吉爾平咧嘴一笑。

但我並沒有回答他,這時我一眼望見警察正帶著瑪戈鉆進一輛警車的後座。

一個小時後,我們一行人在警局碰了頭。坦納建議別去警局,但我執意要這麽做,於是我拿坦納那一身反骨和目空一切的脾氣做了做文章。我們打算向警察透露實情,開口的時機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