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末路難逃(第2/4頁)

Helen從每個人手裏接過紙條,當走到周立君面前時,周立君卻並沒有遞上自己的紙條。Helen感到意外。

周立君:還是我去吧。畢竟這裏我比你們熟。我現在就走,趁天黑前過關門峽。

周立君起身,繞過僵直地站在那裏的Helen。

我查過地圖,他說的那個關門峽位於冷杉城和木魚之間,兩邊是陡峭的懸崖,中間夾著一條河。雨季時河水會暴漲,根本無法通過。現在這個季節的水位也有一人之高。

周立君的背囊似乎早就收拾好了,顯然他早就決定自己踏上這次危險之旅。他將背囊挎在了肩上。

周立君:你們也要注意啊。

這種告別的場面讓在場的每個人心裏都不是滋味,大家神情各異地目送周立君離開。Helen展開所有選票,無一例外地都寫著周立君的大名。這讓我有種周立君被集體出賣的感覺。

其實我一直很同情周立君,他的一生都處於被出賣的可悲命運中。在之前的一段錄像中,他曾向竇炎講述過自己的身世。他的姐姐為了保護他而被三名十六七歲的惡少年毆打致死。在姐姐的墳前,12歲的他發誓一定要報仇。他果然沒有食言,經過周密的計劃和布局後,他在一天內分別將那三名惡少年兩人重創一人捅死,而他自己毫發無損。雖然案件構成了殺人罪,但因為他的年齡還夠不上刑罰的界限,於是送去教養院關了三年。他的父親也在他坐牢期間抱病辭世。

出了教養院後,這個少年有了巨大的改變,他很快成了木魚乃至整個神農架地區的惡霸,多次出入監獄,成了警察局的常客。那些曾對他拍著胸脯的哥們兒一旦出了事,總會毫不猶豫地出賣他。似乎他這個沒爹沒娘的家夥生來就應該代人受過——這一次,他又被“出賣”了。

我不由得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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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錄像帶中沒有7月18日這個日期的編號,這有些奇怪。唯一的解釋是周立君離開營地下山去求援之後,全體隊員縮在營地裏沒有工作。留下的Helen、尹傑、夏老師和竇炎是怎麽度過這一天的,已經無從知曉了。不過猜想他們一定沒有初來乍到時的閑暇心情了吧。

那個由八個人組成的意氣風發地進駐原始無人區的攝制組,現在陣容減半。籠罩在每個人心頭的陰雲是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的。

6

7月19日。

再見到Helen的面孔時,我覺得十分安慰,就像看到一個久無音信的好朋友。不過畫面中只有她一個人,正不安地和攝像機背後的竇炎交換眼神。

竇炎:你再試試,早過了換班時間了。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情吧?

從畫面的背景我辨認出,那是他們一直值守的原始森林。

Helen舉起對講機。

Helen:尹傑,尹傑,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竇炎:這是怎麽了,睡過了?不至於啊,夏老師從不遲到的。

Helen:不等了,我們先下去再說。

竇炎一反常態,在回去的路上關掉了機器。當畫面再次出現的時候,是一陣搖晃和混亂的圖像,接著就聽到竇炎大叫。

竇炎:你看!

畫面慌張地推近營地。從畫面看,營地距離他們所在的位置起碼有一千米以上。因為攝像機使用的是十八倍的變焦鏡頭,再加上兩倍的數字倍增,但在畫面上營地只是呈現出很小的一塊。不過隱約可以看出,營地上的帳篷全部坍倒在地。

Helen:竇炎,快!

Helen的聲音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孩子般的恐懼和驚慌。我無法忍受長達十多分鐘的搖搖晃晃的像喝醉酒似的跑動畫面,於是將錄像帶快進到接近營地的地方再正常播放。

只見Helen在大叫著夏老師和尹傑的名字,一邊叫一邊掀起帳篷查看。

草地上散亂著夏老師拍攝的照片。四頂帳篷都翻倒了,支撐帳篷的支架全部被折斷。周圍的草地被踩踏得倒了一大片。看得出來,這裏遭受了毀滅性的攻擊。

Helen從絞纏在一起的帆布帳篷中找到了尹傑。他還活著,迷迷糊糊的樣子似乎只是從睡夢中剛剛醒來。

Helen:發生了什麽,尹傑?

尹傑: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喃喃地重復著同一句話。

Helen:你受傷了。

在尹傑的左臂二頭肌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傷口,流血不多,而且已經凝固,顯然沒什麽大礙。

Helen:夏老師呢?這裏發生了什麽?

尹傑:不知道。記不清了。就好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大腦的一塊給割掉了似的,完全不知道發生過什麽,也不疼也不癢的。

Helen:夏老師——

Helen對著空曠的山巒無望地叫喊。

他們在樹林中盲目地尋找著。直到中午還是沒有任何結果。吃中午飯的時候,大家沉默不語,情緒極度低落和哀傷。所有人都意識到,夏老師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