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詛咒的印記(第2/3頁)

對於警方來說,周立君去上海的那段經歷是未知的空白。後來我知道,這一段生活對於周立君來說,是一個比少年時期更加可怕的噩夢。也許正是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才促使他在重新回到木魚之後,展開了一段新生活——雖然他最終還是沒有過上平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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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電持續了整整一天,下午五點鐘左右終於來電了。張隊長見已經快天黑了,建議我明天再繼續看錄像帶。

我對此強烈反對。我壓抑不住的好奇心蠢蠢欲動,顧不得什麽危險了。胖警察有些猶豫,但見我堅持,也就不再反對。

張隊長說:“那好吧。你們在裏面看,我在外面加強保安。不過不要通宵。大家明天還有工作,不要太累了。”

我將日期為最後一個號碼的錄像帶裝入錄像機。裝入之前,我仔細看過錄像帶,見帶子卷到了尾部,所以我首先按下了倒帶鍵。倒帶的時候,我可以看到迅速倒退的畫面。

畫面倒退著開始,遠處是空曠的山巒,近處是一個斜草坡,延伸到幾十米外中斷了。可以想象中斷的草坡下面一定是萬丈懸崖。斜草坡上的草青黃不接,顯示出秋天的跡象。

“這個地方我去過!”我沖口而出。

我一眼就認出那是采藥人帶我去過的山坡,那裏埋葬了一副無名屍骨。不過錄像裏的草坡平整,沒有隆起的墳包。

由於倒著播放畫面,縈繞著山巒的雲霧快速地倒退,十分好笑。忽然,見斜草坡的盡頭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人身體僵直地從下面翻了上來。他起先張開雙臂,隨後耷拉下來。我和胖警察同時喊出了聲,我本能地伸手按下錄像機的停止鍵,那個男人的畫面被靜止下來。他站在懸崖邊一動不動。我慌張地按了播放鍵,見那個男人重新展開雙臂,身體向前墜落出視平線。看不出他遭到任何的外力推動,顯然這個人是自殺的。我再次倒帶,直到這盤的開始。我急不可待地從頭播放這盤錄像帶。

攝像機位置一動不動,畫面還是那個畫面,只見一個女人站在鏡頭的前面,扭頭看著連綿不斷的山巒。她轉回頭時,我認出是Helen,和前面兩盤中見到的她相比消瘦了許多,也黑了許多,神情嚴肅疲憊。停頓少許時間後,她終於開口說話了。

Helen:大博也死了。我們在洞口找到了大博的屍體。大博綁架了它們的孩子,因為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它們將我們每一個人都視為仇敵,下了詛咒。被詛咒的人一旦烙下記號,就難以逃脫死亡的命運……

說到這裏,她的表情忽然有些異常,目光從直對著鏡頭轉向畫面外。這時,畫面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聽出來是竇炎的。

竇炎:你是說,我們成了它們獵殺的目標?

Helen:我想是的。不過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世界將為我們付出的一切感到驕傲。

竇炎:你那麽肯定?我們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他們都死了。

Helen:我也很難過。不過我們是專業的,對吧?紀錄片工作者面對死亡不是什麽稀罕事,這一點全世界的人都清楚。我們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們拍攝的片子即將轟動全世界。

竇炎:可是,也許我們還是讓它們安靜地待著更好。你沒有感覺到嗎?它們不希望被外界知曉。我跟它們在一起的時候,它們十分強烈地向我傳達了傳達信號,不希望我們向外界透露這些內容。

Helen:這些不是我要關心的。我的職責是揭示真相,並向大眾展示。

忽然,話外傳來一聲金屬的響動,Helen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顯出慌張的表情。

Helen:你瘋了?

竇炎:轉過去!

Helen:你說什麽?!

竇炎:轉過去!

Helen只得從命。當她側轉身,將身體的右邊和攝像機成九十度時,忽然下意識地擡手去摸脖子下面。在她的脖子下面,居然有一個新鮮的疤痕,而那個疤痕所呈現的圖案居然和高強、余警官身上的一模一樣!我和胖警察頓時陷入高度緊張之中。

更讓我們感到吃驚的是,驚恐萬狀的Helen看著畫外的竇炎,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一聲槍響,幾滴鮮紅的液體濺到鏡頭上,Helen直挺挺地倒下,出了畫面。一縷青煙從鏡頭後面飄出來。幾分鐘後,竇炎從後面走出來。他丟掉手中的一杆土制獵槍,面無表情地看看倒在地上的Helen。然後他走到鏡頭前,取下迷彩圖案的頭巾,用頭巾仔細地擦試鏡頭上的血跡。

在竇炎的額頭上,也有那個詭異的圖案。傷口成暗紅色,已經幹結了。

他終於擦拭完鏡頭後,毅然轉身,向草坡盡頭走去。於是有了我們已經看到過的跳下懸崖的最後一幕。之後的空畫面長達七八分鐘。就像是有意安排的一樣,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濃霧彌漫,景物完全湮滅在白色的霧氣中,直到錄像帶轉完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