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起命案(第4/5頁)

“其實當我知道他偷換了錄像帶,真有殺了他的沖動,真的。”我見何軍迷惑地看著我,語氣一轉,說,“不過,現在不用我自己動手了。我是感到有些驚訝,但我不會同情他。要不是他,我現在早回上海了。”

沉默了片刻,我突然發問:“你和高強是朋友吧?”

何軍吃驚地看了我好半天,沒有說話。

我盯著他,接著說:“聽老板說昨晚他來過酒店找過你。”

何軍吃驚地喊道:“你說什麽?!”

我聳聳肩:“除非你也喝醉了。”

“我當然喝醉了!我都不知道有人進過我的房間!”何軍的臉上寫滿了無辜,看上去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如果不是超級好演員,不可能表演得那麽完美。

“看來,你真的是喝醉了。”我嘆了口氣。

“如果高強真的來過我的房間,他想幹什麽呢?我和他所謂的朋友……那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朋友。只是有時候他外地有朋友來,他又恰好還在山裏,我就代他招呼一兩天而已。”他突然站起來沖出房間,同時說了句,“我看看丟什麽了沒有。”

我看著何軍的背影,突然感到有些陌生。其實我與他就是一面之緣,去年五月,在非常偶然的情況下,我在數個拉客的司機中選中了他。他開著車帶我在神農架遊玩,那次我們一共相處了兩天。幾個月後,他突然打電話問我對在深山裏撿到的錄像帶感不感興趣。

如今想來,這一切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串聯起來以後,似乎隱藏著某些耐人尋味的關系。他說是去高強那裏替我拿回那些錄像帶,難道他就不是為了他自己?他意識到那些錄像帶有著特殊價值後,企圖闖進高強的工作室,將那些錄像帶據為己有,這也是完全說得通的!更有甚者,可能他闖進去時與高強相遇,爭執中將其殺害……可是轉念一想,這些我想到的,警察一定都想到了,放他出來,對他還是信任的吧。

很快,何軍又回來了。他皺著眉頭說:“車鑰匙呢?不在房間裏。奇怪了!我去找找看。”

他轉身要走,我叫住他:“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也睡不著。”

我們來到旅店外停車的地方,發現車門沒有鎖,鑰匙插在方向盤下面的點火開關裏。何軍既驚喜又感到後怕,慶幸車子沒有被偷走,也沒有被人破壞的跡象。他打開後備箱,見工具箱和那些錄像帶都安靜地躺在原處。顯然是昨晚上忘記取走鑰匙了。

我對何軍說:“把那些錄像帶扔掉吧。”

何軍問我:“這些還都可以用吧?”

我點頭道:“我多的是。要不,就送這裏的電視台吧?不過這裏的電視台暫時應該也用不到HD這麽先進的設備。”

6

“你看到高強臉上的傷嗎?”在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於是問何軍。

“怎麽沒看到!你也注意到了?”他知道我指的是高強臉上那個傷痕的圖形。

“當然。你覺得呢?以前見過類似的嗎?”

何軍撇撇嘴說:“哪裏去見?死人我這都是第一次見!這樣的謀殺以前只在美國電影裏看到過。比如一個變態殺人狂之類的,在被害人的身上留下一些記號,有意考考警察的智商什麽的。不過就那麽一丁點兒傷,不至於要了高強的命吧?肯定還有嚴重的內傷,你說呢?還有,兇手為什麽把那些錄像帶都拽出來,扔得滿地都是?這太不正常了!”

頓了頓,他接著說:“你說,那個兇手是先殺人呢,還是先拽那些錄像帶呢?如果是殺人後,在屍體邊上才將那些錄像帶拽出來玩兒,這樣的人也太冷酷了吧?如果是殺人前幹的,現場沒有任何搏鬥的跡象,高強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卻沒有做出什麽反抗,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被強大的威脅鎮住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否則,死到臨頭,是人都會做垂死掙紮的。”

我啞然。倒不是因為他說的有道理,而是他的分析本身太像一篇推理小說了,令我不得不反省自己作為一個專業編劇和電影創作人在創作上的無能。

回到房間,洗了一個熱水澡,我躺在柔軟的床上,胡思亂想了好一陣,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梳洗完畢,我立刻去了派出所,同警方交涉取回屬於自己的帶子。那些散亂在高強工作室的錄像帶是屬於我的,盡管它們看上去已經毫無用處,但是我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哪怕只有一些支離破碎的影像也好。

警察答復我說,因為我有證據證明帶子確實是屬於我的,他們會考慮將帶子還給我,會盡快向上級請示。

我十分擔心警察所說的話只是一種敷衍,是慣用的官場套話。歸還錄像帶的那一天也許遙遙無期。於是,我再次提出離開神農架的請求,並向他們出示我所有的證件和相關擔保人的資料,可還是被他們一口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