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第一重 噬人白牙(第4/11頁)

小雅媽媽望了望我,喃喃地說:“能有什麽事兒,除了我的病。”她把頭轉回原來仰躺的位置,那個角度就好像被子的邊緣把她的頭割斷了一般,“月光老師,這房子空氣不太好,我就不留您了。出門的時候麻煩您幫我把門關好。”

看她的樣子她應該是知道些什麽的,可是既然她不想說,我也不好再問,何況我真是一分鐘也不想再呆在這個房間裏了。站起身,我準備離開,“那我就告辭了。”

“老師,您等一下。”剛一轉身,突然,小雅媽媽的一只手從被子下面伸了出來,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那觸覺,是一種粘粘濕濕的感覺。我低頭一看,只見那只手上滿是傷口和敗爛的腐肉,我哪見過這種惡心的情景,胸口一悶,升起了一種欲嘔吐的感覺。

強自按捺住惡心的感覺,我顫著聲音問:“您還有什麽事?”

“我看出來了,老師心腸很好,那麽我們家的小雅,要拜托老師費些心多照顧了。”

“我會的,我會的。”我連聲應著。那只手終於松開了我的手腕,縮回到了被子下面。

我走出臥室,心中升起一種很強烈的不舒服的感覺,只想盡快離開這間房子,那只腐爛的手的樣子不停地在我的眼前浮現。

手是爛掉的,那麽整個的身子呢?

不敢再想下去,我拿過放在沙發一角的皮包,對著背對我坐著的小雅說:“小雅,老師還有事,先走了。”

她背對著我,一動不動,那一頭的長發像一道筆直的黑色瀑布,靜止地掛在白色T恤上。“小雅?”只有三步遠怎麽會聽不到呢?我禁不住走上前,這才發現她打開了電腦,正對著電腦的屏幕發呆。

奇怪,她不是一直對我講不要再上網嗎?怎麽卻在我造訪的時候打開了電腦?

那台電腦的屏幕上滿屏顯示著一張照片,雖然因為像素有些低,不太清楚,可是我還是看到這是一張母女的合照,照片上的母女,穿著很樸素,母親長得很漂亮,女兒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母女兩個相擁地立在一個類似於小山村村口的地方,青天白日之下燦爛地對著鏡頭笑著。

那情景,竟和小雅與她媽媽那張掛在墻壁上的像片,有著驚人的相似。

我如被蠱惑般地望著這張像片,突然,一個長發齊眉,臉白如紙,目光呆滯的臉擋在了屏幕前面。

“老師,這幅圖片你見過嗎?”

那張臉上的嘴唇微微地開啟著。

哦,小雅。我用力閉閉眼睛,冷汗再次沁出。

“沒見過。”

小雅冷冷地望著我,突然說:“老師,不早了,你該回家了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我送你。”她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拉著我走出她們家。她手指環握的地方,正是她媽媽曾經握過的地方。

走出樓的門洞,看到一環月光洗白了寬敞的地面,清新的空氣直透我的肺腑,我覺得身子一下子變得輕松了。

“老師,請慢走。”小雅立在月光下,停下步子,也放開了我的手。

“好的。你快回去吧。”我不再停留,快步地近乎逃難地向前走去。走了幾步,禁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白衣黑發的小雅,正對著我走的方向在鞠躬,身子誇張地曲成了90度的角度,那一頭墨一般的黑發,全都聚在了腦前,幾乎垂到了地面上。

真是的,我只是送她回家,這麽簡單的事情有必要謝得這麽誇張嗎。我撫著狂跳的心口,轉身飛快地離開了。

那天晚上,我吃了幾片安定,終於在不安中睡著了。這覺睡得很辛苦,一直在做著惡夢,一會兒是小雅那張絕望而又麻木的臉,一會兒是小雅媽媽滿身是血地要抓我,夢中我在不停地奔跑,跑來跑去卻逃不出她們母女的掌握,最後,我終於從夢中驚醒了,坐在床頭,全身都是冷汗。

“叮,叮……”媽媽屋裏的掛鐘這時發出了沉悶的打點聲。

一共響了十二下。

天,怎麽才到零點,這後半夜我要怎麽熬下去啊。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客廳打開電視,然後把聲音弄得很小。電視屏幕上發射出的光芒終於淡化了夜的黑。我把身體蜷縮在沙發裏,沒精打采地盯著電視屏幕,本市的頻道上正在播放著零點新聞。

呆呆地盯了電視五六分鐘,我昏昏然欲眠,這時電視的畫圖切換了,播音員開始播報一則交通事故,並給這則新聞冠以離奇的撞車事故的大名。她言說當晚時分,在十字路口,一輛貨車撞上了一位從人行道上意外沖出來的女子,該名女子當場死亡,離奇的是這名女子經屍體檢驗發現全身上下除頭部以外遍布著被野獸咬噬過的痕跡,皮膚已腐爛化膿,形狀異常悲慘。隨後,屏幕上還播放了該女子的頭部照片,請該名女子的親人或知情人與警方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