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符咒(第2/6頁)

胡山幾乎沒多想就從寶鼎裏跳出來,他仔細察看了鑄龍上的銘文,能分辨出來,這是三種不同的文字,而且很可能是在不同歷史時期鑄上去的,這也恰巧印證了,九龍寶鼎先後有過數個主人。

銘文開篇是甲骨文,在倒鬥一行,他們習慣稱它為“圖畫字”。如果你仔細看,會發現甲骨文其實就是一幅幅美麗動人的畫面。倉頡造的字並不是現在成熟的漢字,漢字的雛形也更偏向於自然形態,人們會把看到的聽到的一切事物想象成一個個可以代表它們的符號,就如同易經的密碼字符,廣博精深,包羅萬象。

倉頡就是在無數的想象中造出了最有藝術魅力的漢字。漢字不僅僅是一種符號,它蘊藏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文化精髓,它同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漢字衍生和使用的過程中,道的無為和自然無時無刻不再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

胡山一邊看,眉宇間的肉擰成一個疙瘩,嘀咕道:“有八分像,又有二分不像,這難道是倉頡最初造的字?”

“木匠,你他娘的在嘀咕什麽呢,什麽八分像二分不像的?給老子把話說清楚了!”宋乾坤是典型的山東漢子,平日裏都直來直去,他最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賣關子,更討厭別人裝神弄鬼。

胡山告訴宋乾坤,寶鼎上的開篇銘文非常像甲骨文,但又有些不同,他猜測很可能是倉頡最初造的字。宋乾坤十三歲就上山當土匪,原本是個徹頭徹尾的文盲,後來被張自忠的隊伍收編,有幸得到張自忠的提攜,還給他請了一個老師,專門教他識字。細細想來,那個教書先生也很厲害,第一課就給宋乾坤介紹中國文字演變的歷史。從那時,宋乾坤才知道中國不同歷史時期都使用過不同的文字,之前他還以為中國的漢字就像河裏的水,山上的石頭,都一個樣呢。

不過,宋乾坤到底是有個性有抱負的人,他懂得如何施展自己的長處,巧妙地隱藏自己的短處,他知道自己能打仗會打仗,亂世出英雄,他總有用武之地。他曾在部下面前言辭鑿鑿的說,老天爺讓你生在哪家哪戶,哪個朝代哪個年頭,都有定數,咱生在亂世,咱這輩子就是刀口上混飯吃的主兒,你不會打仗能行嗎?不是咱不想讀書,是老天爺不愛咱讀書。

中國的男人都舞文弄墨去了,誰來殺鬼子?等天下太平了,咱也該投胎做秀才去,因為那時四方安定,百姓豐衣足食,就不需要咱們上戰場拼命了,自然只能安下心好好讀書。所以,他只學了三個月,就把教書先生踢到一邊去了,從此再也沒碰過書籍。

“木匠,你說的那倉頡,老子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別整那沒用的,你就說這上面都寫了些什麽吧。”馬武的文化程度還不如宋乾坤,他們身上都有一股“匪氣”。

胡山早年在安陽盜過不少殷墟大墓,他對甲骨文也算有些研究,所以寶鼎上的銘文也能大體讀懂其中的意思。俗話說得好,行行出狀元。這倒鬥也分專業和業余,胡山出身倒鬥世家,祖祖輩輩就是從“陰間”刨食吃,他和挖墳掘墓的土賊不一樣,他知道什麽該盜,什麽不該盜。寶貝和值錢看似沒什麽區別,其實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是寶貝一定值錢,但值錢的東西不見得就是寶貝。

所以,盡管胡山喜歡說粗話,看似沒修養的外表後面其實還藏著一顆有文化修養的心。你不得不承認,倒鬥界和考古界都有叱咤風雲的人物,機關算盡不等於窮途末路,恪盡職守也不見得就不會監守自盜。胡山要想在倒鬥界混下去,要想保住祖輩們的“基業”,他就必須時刻學習,落後就要挨打,一個國家尚且如此,何況是個人呢?

原來,銘文的意思是說,黃帝一統華夏,祈望天下永遠太平,就鑄了三個寶鼎,分別象征天地人。黃帝每三年就要舉行一次祭天大典,在寶鼎裏裝滿牛羊豬頭,命巫師在祭壇前施法,等到月圓之夜,天神就會下凡,挑取寶鼎裏的祭品。如果天神挑走了牛頭,那麽來年肯定風調雨順,糧食豐收;如果天神挑走了羊頭,那麽來年肯定有打不完的獵物;如果天神挑走了豬頭,那麽來年肯定有吃不完的家畜。如果天神一件都沒挑,那麽來年肯定要多災多難。

黃帝這時會遵照巫師的旨意(那時巫師會把自己的旨意說成是天意),在寶鼎裏蓄滿人的鮮血,在月圓之夜,光月女神會到寶鼎裏沐浴,同時也洗去了光月女神的怨氣,天下自然會平安無事。傳說,光月女神經常在九龍寶鼎裏面沐浴,寶鼎自然具有了一定的神力,同時也得到光月女神的庇護,如果有人敢私自打寶鼎的注意,將會受到最恐怖的詛咒。

傑克聽到這裏,咧嘴笑道:“我原本以為只有國民政府的官員才那麽貪婪,原來你們敬畏的神也如此功利,保佑老百姓還要收取保護費?還得看運氣?如果不能滿足神的要求,神就會有怨氣,百姓就得遭殃。勸你們還是信基督的好,上帝是仁慈的,他會保佑我們每一個人,而且不收取任何好處。”說完,傑克還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