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四話 掌盤(第2/2頁)

"蛤蟆李"在旁聽著,臉色越來越是陰沉:"這都是江湖上賣野藥的那套說詞,你們竟拿到這兒糊弄起我來了?"

司馬灰也知"蛤蟆李"是老江湖,這種話自然唬不住他,只是讓羅大舌頭試探一番,他接下來還有後話要說.

誰知"蛤蟆李"擺手示意不必多言了,他說按規矩,我給你們做一件事,你們也得幫我辦點什麽.

說著時,司馬灰見有只飛蛾撲到了"蛤蟆李"耳邊,卻見他嘴裏的舌頭突然伸出,"嗖"地一下子把那蛾子舔到了嘴裏,"吧唧吧唧"就著酒吃了,快得不可思議,加之房間裏吊著的燈泡光線昏暗,直看得人眼前一花.

司馬灰心中凜然,暗想:"一般人的舌頭哪有這麽長這麽快?不知這‘ 蛤蟆李’練過哪門功夫,果然是異於常人,卻不知他想讓我們做什麽事?"當即出言詢問.

"蛤蟆李"這種掌盤,最早起源於清明兩朝,以前就是叫花子裏的首領,拉幫結夥號稱李家門,其實沿街乞討的乞丐,並不是都是缺衣少穿走投無路的窮苦人.那種因為老家饑荒活不下去拖兒帶女出來乞討的是難民,兒職業乞丐大多有自己的團夥,他們白天結夥進城,替商號掏爐灰倒泔水,就可以把成桶的剩飯帶回去,遇上什麽紅事白事逢年過節,到人家門扣唱喜歌或號喪充作哭孝子,更能討到新鮮酒食外帶拿賞錢,平時偷雞摸狗搞點外快,還能換點鴉片煙土,晚上回到聚集的地窩子裏,吃著剩茶剩飯,土炕燒得滾燙,寒冬臘月也不冷,每人點上一盞悶燈,把鴉片灰子一吸,眉飛色舞地胡吹亂哨,這行當天不管地不管,當中的王法也不管,那日子過得別提多自在了,因此說討吃三年給個縣官都不換,這些叫花子也分不同團夥,拜明朝的開國皇帝朱洪武為祖師爺,各有家門,範家門就是其中比較大的.

這些團夥發展到後來藏汙納垢,黑白兩道上的關系極深,連那些剪綹的毛賊和跑腿子賣藝的都要先來投靠,然後才能施展手藝,不認掌盤就別想混飯吃,要是有誰得罪了官面,惹得麻煩不小,往大了說就是全家抄斬滅墳塋的罪過,如果找到掌盤給居中調停,沒準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天字號的官司就不了了之了.

凡是得過掌盤的照應,就算欠了掌盤的一筆債,他也許一時想不起來讓你拿什麽還,可早晚得讓你或是出人或是出力,甚至出命都有可能,到時候想不認賬就有人找你的麻煩,掌盤的再用你的社會活動能力去幫襯別人,這盤子越鋪越大,關系也就越結越深,在社會上織成一張大網,"蛤蟆李"吃的就是這碗飯.

他答應能給司馬灰等人找個安身立命的所在,可以托人介紹到考古隊裏做"鏟匠",給劉淮水當學徒,盡量往偏遠地方去幹活,躲個三年五載不成問題,等什麽時候他想起要用司馬灰了,也自然不會客氣.

司馬灰知道"蛤蟆李"將來要讓自己做的三件事,必定極為艱難,這當掌盤的都是逮著蛤蟆攥出尿的主兒,沒一個省油的燈,不過"蛤蟆李"說能辦的事也一定能給辦到,至少自己這三人暫時能有個容身之所,當即擊掌為誓.

三人謝過"蛤蟆李",告辭離開了火葬場,心裏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回去的時候為了抄近路,走的是郊區的土道,路上沒半個行人,野地裏黑壓壓的不見燈光,擡頭一看,陰雲遮天,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羅大舌頭對司馬灰說:"這些天又熱又悶,喘氣都困難,今天夜裏要是來場大雨,也能去去暑氣,睡個好覺."

司馬灰卻突然轉過身,站在路上盯著陰雲密布的天空,他感到遠處有寫東西,正在穿過雲層接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