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五話 驚變

高思揚見天上只有滿天濃厚的烏雲,路上也是空蕩蕩的別無動靜,附近都是荒郊野地,沒發現有任何反常跡象,奇道:“哪有什麽東西?”

羅大舌頭對司馬灰說:“那邊只有火葬場了,這深更半夜的,你別一驚一乍自己嚇唬自己。”

司馬灰搖了搖頭,他自己也不知為何會有這種異樣的感覺,只好說:“我是指暴雨快要來了,咱們得趕緊往回走。”

羅大舌頭說:“早知道這麽遠,就借輛自行車了,這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趕上大雨還不全給淋成落湯雞了。”

高思揚對司馬灰說道:“你剛才說有東西從後邊接近,可真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這路上......”

司馬灰卻似對高思揚的話充耳不聞,又停下腳步從身後看,仍是沒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羅大舌頭看到後面空無一物,這天氣悶得連一絲兒涼風都沒有,路上除了這三個人連只野貓都沒有,又哪有什麽東西會從後面跟過來?不免責怪司馬灰疑神疑鬼,不過想想也是,這輩子就沒過過幾天安穩日子,現在這樣倒覺得不習慣。

司馬灰心想也是,即便沒有風吹草動,這荒郊野外難免會有野鼠之類的活物,可能是腦子裏這根弦繃得太緊了,就跟高思揚和羅大舌頭商量,剛才光顧著談事也沒吃飽,打算回去下點面條當夜宵。

羅大舌頭邊取出帶來的手電筒照路邊說:“大熱的天吃什麽面條,要吃也該吃朝鮮冷面。據說城裏有個延吉餐廳,連金日成同志訪華都去那裏吃冷面,口味非常地道,天氣熱的時候吃上一碗拌了辣椒帶著冰茬兒得冷面,再喝點涼啤酒......”

正說著話呢,前邊路上出現了一條禿尾巴野狗,全身賴皮瘦得皮包骨頭了,但兩眼冒著兇光,跟三個人相對走來。

司馬灰等人自然不會懼怕荒郊的野狗,本著狗不犯人人不犯狗的原則,跟那條禿尾巴狗各走半邊道路,倒也相安無事。

有條野狗從身邊經過,在郊區是很常見的事,不過司馬灰看到這條狗身上帶血,尋思這狗子大概是鉆到野地裏掏野鼠為生,在土窟窿裏蹭掉了皮,身上才有血跡,也沒怎麽往心裏去,可這時忽又感到身後像有什麽東西在接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剛從身邊經過的禿尾巴狗沒了蹤影。

司馬灰拿過羅大舌頭手中的電筒照向身後,土路穿過大片荒地,雖是陰雲密布,沒有路燈,但也不是絕對意義上的漆黑一片,地勢平坦空曠,一眼望出去,也沒有蒿草和土洞,那禿尾巴狗剛才從身邊經過,才不過幾秒鐘的事,怎麽會突然消失了?

其余兩人同樣覺得事情詭異,先前司馬灰發覺有什麽東西在穿過雲層接近而來,是不是那個東西把走過去的野狗吞掉了,竟是無聲無息,那會是什麽東西?

三個人想到這兒頭皮子都有些發麻了,司馬灰將手電筒照向空中,卻是黑茫茫的不見一物。

羅大舌頭撿起一塊石子,用力向後投去,黑暗中也不知落到哪裏去了,路旁只有一塊孤零零的木制路牌,此外什麽都不存在。

司馬灰暗覺詫異:“這附近根本沒有土洞子,那條野狗怎麽可能說沒就沒了,它總不可能變成空氣了?”又想:“莫非那野狗躲到什麽地方去了,我們只是沒有察覺到而已......”

高思揚見狀有些緊張,她對司馬灰和羅大舌頭說道:“別看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司馬灰感到情況反常,總覺得接下來一定會出什麽大事,危險正在迅速逼近,可又摸不著頭緒,只得加倍提防,招呼羅大舌頭不要逗留。

三人打著手電筒,在漆黑空曠的路上繼續往前走,忍不住說起剛才從身邊經過的野狗突然消失,這件事實在是格外詭異。

羅大舌頭問司馬灰:“這地面你是最熟的,以前有沒有聽說這裏發生過什麽怪事?反正走路閑得無聊,你給咱說道說道。”

司馬灰說:“據聞解放前這一帶全是荒草叢和蘆葦蕩子,原來是片行刑的法場。清朝以前處決人犯都在菜市口街心,有意讓百姓圍觀,以警人心。到民國和日偽占領期間,才把刑場搬至此地,荒地裏有片大坑,所決之人除了奸佞兇犯,也不乏忠良義士和含冤受屈的好人,處決後凡是沒人收斂的死屍,便拿草席子一裹,兩頭紮上麻繩,直接拖過去踢進坑裏,任其腐爛發臭,屍骨被野狗烏鴉啃啄,景象慘不可言,所以一直都不太平,到了晚上就鬧鬼,比如有人從這兒經過,突然從天上掉下個死人腦袋,把過路的這位活活嚇癱了,那是有幾只黑鴉在天上爭搶被砍掉的死人腦袋,恰好掉在了他的面前,類似的事很多,這還是能解釋的,至今解釋不了的也有不少,後來特意請看風水的來過相地,發現此地有座荒廢的古寺,寺中的七層寶塔,正處在幾條道路的交匯點,擋住了五路孤魂野鬼投胎的去路,所以這一帶常有兇魂徘徊,直到把那座塔拆了,路上稀奇古怪的事才逐漸變少了,解放後近乎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