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話 重疊

司馬灰等人置身於狹窄的墻壁裂隙裏,不知不覺中昏睡過去,結果都被困在了一個漫長的怪夢中,任憑他們想盡了一切辦法,卻始終擺脫不掉夢魘,估計若非有外力介入,根本不可能憑自己的意識醒轉,但這地下古城裏除了遍地枯骨,連個鬼影都見不到,看來想什麽辦法都是白費氣力,唯有在煎熬與恐懼中等待著死亡陰影的降臨.

羅大舌頭急中生智:"先前幾具僵屍掉進古城就莫名奇妙的消失無蹤,又突然在洞頂出現,指定是被什麽東西拖去了,那些東西多半是地下的食腐動物,竟能把墻壁撞出窟窿,要是運氣好的話,它沒準能尋著氣味鉆到這墻縫裏,一旦觸碰到咱們的身體,不久能立刻醒過來了嗎?"

司馬灰搖頭道:'"你這是撒完尿打哆嗦——假機靈.你好好想想,如果是棲息在地底下的食屍鬼鉆到墻隙中,還他媽能有咱的好嗎?也許等你醒過來一看,自己的腦袋已經被它啃掉一半了."

勝香鄰說:"別指望會發生這種情況,當時為了安全期間,墻壁的裂口都用背包堵住了,外面什麽東西也鉆不進來."

高思楊焦慮地對司馬灰說:"你平時那麽多鬼主意,怎麽一道關鍵時刻就沒招了?"

司馬灰也不甘心等死:"途中那麽多艱難險阻都撐了古來,眼看就找到拜蛇人石碑了,總不成在橫屍在此?不過險阻驚慌失措毫無意義,不如先把情況搞清楚,看能否找出破解這個怪夢的辦法……"想到這裏,他問其余幾個人先前做了什麽惡夢,夢中情形如何?

眾人下到死城底部,躲進墻體裂隙中避險,那時身體疲憊,幹渴難耐,從這時開始進入昏睡狀態,每個人都經歷了一場恐怖離奇的夢境.而學生的噩夢發生在大神農架,他在猴子石林區幹活,為了多賺公分,夜裏就跟山民陳大膽去看守苞谷天.陳大膽是典型的貧農,家裏子女很多,終年操勞過度,才剛三十出頭,墨陽看著就像四五十歲的人.林場山地開荒,開除幾畝地,種了些苞谷,到夏天夜晚就的找人蹲棚看守,免得被野獸啃了,或是遭人偷盜.但那裏地處深山,遠離人煙,難免有些鬼狐精怪的竄說,平時沒人敢去守夜,所以林場會給願意去的人雙倍公分.

陳大膽從來不信邪,越窮膽越大,這種好差事當然搶著去做.這天輪到他和二學生守夜,倆人帶了防備大獸的土炮進山,白天下套逮了只野兔,先洗剝幹凈了,等天黑後在木棚子裏拿瓦罐煨熟,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大塊朵頤。兔子肉在瓦罐內越悶越香,趙大膽不免感嘆,說他家裏孩子太多了,一個個都像餓死鬼投胎,平時打到野兔野豬,也要緊著孩子們吃,等輪到他這當爹的動筷子,往往連骨頭都剩不下,還是出來守夜自在,可以恣意飽食,說著就撿起最大的一塊兔肉要往嘴裏放。

二學生肚子裏沒油水,同樣是饞肉饞得厲害,卻不敢跟陳大膽爭搶,眼巴巴地看著對方要把兔肉放進嘴裏了,突然茅棚壁上轟隆一聲響。破了一個大窟窿,從外伸進來一條黑毛蒙茸的巨掌,大若蒲扇,張著手到處亂摸,像是在找熱氣騰騰的野兔肉。二人知道這是遇上神農架的野人了,嚇得毛發俱悚,陳大膽雖然膽大,也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忙把那瓦罐裏的兔肉放在地上,任憑長滿黑毛的巨掌摸去吃了。誰知那野人吃盡了瓦罐裏的肉,還不肯走。仍把胳膊伸進茅棚繼續索要。二學生和陳大膽只好撞破後壁爬到外面,拖著土炮返身逃竄,卻聽身後腳步聲迅疾沉重。他們轉頭看了一眼,險些把魂都嚇掉了,就見不遠處有個兩腳走路的人樣怪物,遍體長毛,披頭散發,身材高大無比,高若浮屠,但在月色微芒之際,也看不清面目如何。陳大膽急燃土炮向後轟擊,混亂中似乎打瞎了那個野人的一只眼,抱著頭停步不追。

倆人落荒而逃,跑到一處山溝裏。連驚帶嚇再也跑不動了,直到天色微明,估計平安無事了。陳大膽松了口氣,誇誇其談地對二學生說:“那家夥根本不像野人,野人怎有如此高大?說不定咱碰上的是山魈樹怪之類的東西,這也就是我陳某,如若換了旁人,誰敢放土炮去打?”他口講指劃,正叨叨著,突然怪聲陡作,一只毛茸茸的巨足踩到山溝裏。可憐陳大膽被踩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肉餅,生滿黑毛的大腿隨即擡起來,又從高處向二學生踩下。二學生嚇得兩眼發直,神魂飛蕩,驚覺是南柯一夢,奇怪的是這竟是個夢中之夢,而怪夢的第二層至今未醒。

現實中這一事件的確發生過,只是與夢中經歷有所不同,那天本該是二學生跟陳大膽同去守夜,但他有克山症,當時由於身體不適臨時留在林場,陳大膽一個人帶了土炮看守苞谷田,結果轉天起來有人前去換班,就發現陳大膽失蹤了,茅棚裏還有打碎的瓦罐,壁上露了好幾個大窟窿,最後有人在一處山溝裏發現了慘死的陳大膽,竟像是被巨人用腳活活踩死的,情狀慘不忍睹,土炮就扔在一旁,林場認為是野人所為,調集了一連民兵,帶著獵槍到猴子石一帶的大山裏搜尋了半個月,到頭來連根野人毛都沒能找到,事情只好不了了之,從此再也沒人敢去包谷地守夜了。二學生親眼看到陳大膽慘死的樣子,心裏留下好大陰影,想不到在地下發了場惡夢,夢中受潛意識作用,直接經歷了陳大膽被野人踩死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