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柯洛瑪爾探險家 第五話 一相三命

趙老憋聞言把臉一沉:“這話是咋說的?俺這手掌紋有啥不對?”

卦師胡鐵嘴稱問道:“你這手掌上……怎麽會有三條命紋?”

趙老憋趕緊把手縮回來,不肯再讓對方看了,還裝傻充愣地說:“爺們兒你瞎扯些啥?”胡鐵嘴凜然道:“我絕不可能看錯,你手掌上確實有三條命紋!”

原來人的手相“蘊涵兩儀三才之道,囊括太極五行之秘”,生死吉兇都在一掌之中,胡鐵嘴通曉麻衣相法,胸中藏有天眼,尤其擅觀手相決斷吉兇,觀生死氣運如同親見,可任何人的手掌都只有一條命紋,各種相書典籍、口訣、圖譜中,也不曾提到過世上哪個人同時擁有三條命紋,除非那不是人手。

胡鐵嘴看趙老憋的左掌。三條命線分布得十分怪異,一條為主,兩條為輔,另外兩條一呈陰勢,一呈陽勢,根本不可能有人長出這種掌紋。

胡鐵嘴相信掌紋是命運的默示,這麽多年從沒走過眼,看面相趙老憋分明是死期臨近,掌中怎麽會多出另外兩條截然不同的命線?他就像那百年老饕,突然遇著珍饈異味,怎肯輕易放過,於是揪住趙老憋的胳膊還要再看。

趙老憋最怕被人揭穿底細,他見胡鐵嘴洞若神察,也不由得心裏發慌,連忙將對方推開,插了煙袋鍋子背上粗布褡褳,道聲失陪了,匆匆離了客棧,冒著滾滾風沙出城,徑投人煙荒涼處而去。

西北本就偏僻,出關往西走了一程,就進了沙漠,趙老憋本以為甩開了那胡鐵嘴,沒想到對方緊追不舍,竟騎著一頭毛驢趕了上來,連掛攤上的東西都不要了,他死乞白賴地求著趙老憋,要再看看那左掌上的手紋。

胡鐵嘴無論如何都想看透三條命紋的秘密,如今非但不要卦金了,還將自己身上帶的十幾塊光洋全給了趙老憋,倒找錢也要看個明白。(介就叫執著啊…)

胡鐵嘴軟磨硬泡,趙老憋是死活不應,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沙漠,這時風沙更烈,再繼續前行恐怕就被沙暴吞了,正好沿途有個車馬店,只得暫時進去落腳。

此處偏僻,離著大路又遠,往常只有販私貨的馱馬隊才從這過,所以店面十分簡陋,堂內擺了幾張木桌,櫃上除了一個做夥計的蠢漢,再也不見別的客人。

胡鐵嘴拉著趙老憋不放。到那店中坐下說:“風沙太大,看這天氣是走不了啦,咱們先吃點東西。”

趙老憋推辭道:“俺自己帶著幹糧,坐門口啃兩塊也能充饑,使那瞎錢幹啥。”

胡鐵嘴勸道:“老兄盡管放心,我這有錢付賬,等吃飽喝足了,可得讓我好好給你看回手相,你瞧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就瞧在胡某人如此誠心誠意的份上……”

趙老憋愁眉苦臉地說道:“爺們兒沒你這麽磨人的呀,俺這掌紋有啥稀奇,卻讓你死活要看?那不就是活幹多了,除了有層老繭之外,還多了些褶子碎紋嗎?”

胡鐵嘴固執地說:“話不是這麽說,我瞧你的命紋跟人和人都不一樣,簡直古怪到了極點,值得仔細推敲。”

趙老憋萬般無奈,被迫坐在桌邊,對胡鐵嘴說道:“那麽的……咱吃點啥?”

胡鐵嘴說:“我也是初來此地,全憑老哥做主了。”

趙老憋點了點頭,扭頭朝櫃上那蠢漢說問道:“夥計,店裏有啥好嚼頭?”

那蠢漢說道:“有酒有面。”

趙老憋道:“那麽的就給整兩碗大面,不要酒了,給他海海的迷字兒雙加料。”

蠢漢答應一聲,吆喝道:“大面兩碗,海海的迷字兒雙加料……”

胡鐵嘴奇道:“什麽是海海的迷字兒?”

趙老憋道:“爺們兒你初來不懂,這是讓他多放牛肉。”

胡鐵嘴恍然道:“原來如此,看來這一方水土一方人,各地的鄉言土語亦是不同啊。”

不多時,蠢漢端上兩大碗褲帶粗細的面條,撒了辣椒,熱氣騰騰,香味撲鼻。

趙老憋蹲在板凳上,唏唏噓噓地假裝吹那熱氣,拖延著不吃,要等胡鐵嘴先動筷子。

胡鐵嘴也是餓了,當場把一碗面吃了個凈光,連面湯都給喝了,抹了抹嘴問趙老憋道:“老兄不餓嗎?”

趙老憋嘿嘿一笑,在旁盯著胡鐵嘴並不說話,其實他在這條路上混的久了,與當地的黑點和各路馬賊多有往來,眼見甩不掉胡鐵嘴,就將其引到一處相熟的黑店中,打算下蒙汗藥將這冤家麻翻。

誰知道等了半天,胡鐵嘴卻全然無事,原來他多年行走江湖,雖然不懂綠林暗語,但為了防備黑店裏的蒙汗藥,常會服用克制之物,即使吃了蒙汗藥也只當是胡椒粉。仍纏著趙老憋要看手相,正說這話,後腦猛然挨了一記悶棍。

胡鐵嘴“啊呀”大叫一聲,把手一摸後腦勺全是鮮血,頓覺天旋地轉,“撲咚”摔到地上。卻是被那蠢漢用鐵棒砸倒,拖死狗般拖到廂房裏,扒去衣衫綁在剝人凳上開膛破肚,剁成一大盆折骨肉,煮熟賣給過往客人吃了。(龍門客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