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陰峪海 第四話 楚載

那“石函”是利用地層中的沉積巖雕鑿而成,與其下的神獸合為一體,表面上分布著無數條裂痕,又被枯藤蒼苔覆蓋,呈現出陰郁的深綠色,眾人站在原位,也僅能從固定角度窺探到它的一個局部,驚異且神秘的感覺油然而生。

“二學生”把眼鏡片上的濕氣抹掉,瞪大了眼睛仔細觀瞧,怔怔地道:“這就是楚幽王的盒子了?”

司馬灰同樣感到驚奇,那石函顯然中空,內部可以容物,但世上哪有這麽大的“盒子”,這又不像是放置屍體的“石槨”。他忽然想起了先前在洞穴中看過的壁畫,那些兩千年前留下的古老壁畫中,經常出現一種體如黿龍的異獸,有頭無面,在混沌中手捧燈燭,背上壓著輪

盤形狀的器物,形態近似負碑的“赑屃”,可能就與這石函下的異獸完全一樣,只是沒想到竟有如此巨大。

勝香鄰道:“古代有‘函載’之說,在混沌中爬行的怪物叫‘載’,它身上的盒子是‘函’”。

羅大舌頭等人不解其意:“宰什麽東西?宰人還是宰牛?”

勝香鄰說:是載重卡車的“載”,它只是一個並不存在的怪物,或者說是種神獸,其形狀近乎黿龍,背負天地萬物,運行古往今來,以現在的觀點來看,載代表了古人對時間的理解,一載代表一年。

古代祟信鬼神,認為時間只會向前不停的流逝,卻不能倒退,是因為有個怪物馱著天地乾坤,在混沌中不停向前爬行,所以過去的時間就永遠過去了。

二學生若有所悟:“以都經常聽到千年萬載之類的話,但司空見慣了,反倒沒有仔細想過.原來還有這種典故在內……”

司馬灰尋思“載”這種怪物從不存在於世,那只是古人的想象,但其象征了運行萬物的未知力量,由它背負的“石函”上雕滿了鬼怪圖案,又壓在這個通著陰山地脈洞穴之下,所以一定非常重要,“楚幽王的盒子”或許也在這裏了。

高思揚問司馬灰:“考古隊要找地底的天匭,與這陰氣森森的石函有什麽相幹?”

司馬灰眼下還無法預知“石函”中有些什麽,只能暫且認為這裏面隱匿著繼續深入地底的途徑。當即讓二學生收集龍髓,都裝到以前放松油的罐子裏,作為火把的補充燃料,隨後利用密集的枯藤樹根作為掩護,摸到附近的函壁邊緣。

司馬灰推測洞底的“樹形銅燈”不止一處,但行動範圍畢竟有限,也無法全部點燃,眾人僅有“獵槍、火把、羅盤”之類的基本裝備,可是在殘酷復雜條件惡劣的地下洞穴中,卻比那些容易出現故障的先進器械更為實用,此時又有石壁作為依托,也就不必懼怕水中有飛魚突然襲來。不過這巖壁下的水面中卻靜得出奇,司馬灰跟在隊伍末尾,心裏正感到有些蹊蹺,忽覺身後惡風不善,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身後猛然一緊,霎時間雙足離地,竟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拖到了半空。

司馬灰知道洞底有許多被困住的掠食生物,不管遇上的究竟是個什麽,憑它能將活人攫上半空的力氣,這東西的個頭也小不了,幸好有背包擋了一下,但被它拖走了別想活命。這時雖是猝然受制,可司馬灰臨危不亂,眼見回身不得,翻轉手中所持的槍支向後射擊,也不知有沒有命中目標,就覺抓住他背包的東西厲聲尖叫,聲如龍吟,顯是受驚不小。

司馬灰未及扳動手柄給“1887型霰彈槍”上彈,身體便忽地一沉,已從高處跌落下來,他急忙雙手抱頭,兩肘夾住膝蓋,以防摔斷了筋骨,這會摔和不會摔的人區別就在於此,他落地後就勢打個滾翻身而起,除了皮肉疼痛也沒受什麽重傷。 雲3深3無6跡

由於事發極為突然,其余幾人聽到槍響才察覺到情況不對,這石函下都是樹形銅燈的照明範圍,就見有只蜥蜴般的東西在面前倏然掠過,此物半米多長,龍趾鳥喙,翼窄尾長,滑翔之際悄無聲息,眨眼間就已沒入黑暗。

眾人大驚失色,立即將司馬灰拽到函壁下,“二學生”又多點了兩根火把以防有變。

司馬灰疼得不住咧嘴,看到自己背包上的帆布被撕豁了幾條口子,也不禁心有余悸,自己翻出膠帶,在背包上貼了塊補丁。

高思揚道:“這東西神出鬼沒,實在令人難以防備,它好像是某種猛禽?”

二學生給高思揚分析道:“從技術上說……這東西翼窄尾長,並不能真正的飛行,只是借助奔走俯沖之力滑翔而已,它趾爪強勁,應該可以在陡峭垂直的洞壁間攀援,所以不能稱之為飛禽。”

羅大舌頭道:“我看多半是喜馬拉雅山雪鶩,聽說那東西能把牦牛抓到天上去!”

勝香鄰說:“這裏可是鄂西深山腹地,距離喜馬拉雅有多遠?再說地下洞穴裏怎麽會有棲息在雪線上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