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潘多拉的盒子 第九話 地心掠食者

司馬灰此時處在樹蟾上方,他識得厲害,不敢開槍解圍,催羅大舌頭趕緊把繩子放下來。

羅大舌頭心下焦躁,索性爬到高處,準備用獵刀砍斷纏住繩子的枝杈,同時向下喊道:“快了快了,你再堅持最後一分鐘!”

司馬灰急紅了眼,叫道:“羅大舌頭你趁早別忙活了,幾秒種之後就等著收屍吧!”

這時“二學生”也在俯身下窺,眼見高思揚和勝香鄰情況危急,慌得手足罔措,不知所出,猛然記起地底生物大多懼火畏光,就打算故技重施,從背囊裏抽出一根火把,投下去扔給司馬灰。

司馬灰擡手接住,在鞋底上蹭著了火把,烈焰驟然騰起,他看“樹蟾”碩大的軀體正從身下爬過,當即握住“火把”向下直戳過去。

誰知“蟾王”常年息於地下,遍體生酥,身上陰腐氣息沉重,因此火把一觸即滅,再也點不燃了。那“樹蟾”只顧去吞掛在枯藤間的蜉蝣,可能在它看來,蜉蝣與人沒什麽區別,此刻發覺背後有異,便緩緩掉過頭來望向司馬灰。

司馬灰沒想到火把會滅,看“樹蟾”突然轉過來對著自己,頓覺背心生涼,還沒等他作出反應,就見“樹蟾”忽地張開血盆大口,此物雖然蠢拙遲緩,但它那條血艷腥紅的怪舌卻詭變莫測,舌頭前端分岔,舌跟則在嘴前,倒著長回口中,翻出來捕食的速度疾如閃電,人眼根本看不清它如何行動。雲6深7無8跡

司馬灰只覺前一晃,一陣腥風從耳邊掠過,身旁的幾只蜉蝣已被卷到了“樹蟾”腹中。司馬灰見那“樹蟾”又要張開怪口,不禁肝膽為之震顫,眼下也只得硬著頭皮死撐,立刻深吸了一口氣,使出“蠍子倒爬城”的絕技,猶如猱升猿飛,仗著身輕足捷,繞在高樹危藤間貼壁而走。

“樹蟾”翻舌卷人的速度雖快,卻不轉折,但這東西的舌端下從來不肯落空,喉嚨中“咕咕”有聲,一邊張口吐霧,一邊探身從後趕來,它稍一挪動軀體,整個樹木都跟著搖顫。

司馬灰感到身後惡風不善,又聽朽木枯藤紛紛作響,哪敢停下來回頭去看,當即提住一口氣,在枯樹軀幹上不停地攀爬躲閃,遇到粗枝巨藤之類的阻礙無不一縱而過,其余幾人在各處看得驚心動魄,神悸色奪,都替司馬灰捏了一把冷汗。

唯有羅大舌頭久與司馬灰混跡一處,知道這“蠍子倒爬城”以使用兩肘兩踵為主,練者至少要下十年苦功,因此極為難學,上千人裏未必有一人能夠練就,可藝成之後,雖到不了飛燕掠空蜻蜓點水的地步,但“掛壁遊墻”之術不在話下,只是這地勢太險,掉下去就得摔冒了泡,羅大舌頭不敢怠慢,趁司馬灰引開樹蟾,拼命扯脫繩索,拋給懸掛在枯藤上的勝香鄰和高思揚,奮力將二人拽起。

這時司馬灰躲避“樹蟾”繞樹爬回此處,忽覺身後動靜停了,轉頭一望,就見那“樹蟾”張口翻舌,對準懸在半空的兩個人作勢要吞。

“樹蟾”軀體龐大,皮似枯木,憑借“1887型霰彈槍”無法將其射殺,而且此物身上有酥,濺到一星半點也不得了,只要它長舌一卷,立時就能將那兩個大活人吞落入腹,與吞吸飛蜉無異。

司馬灰剛才使出渾身解術才避開“樹蟾”,接連不斷地閃展騰挪之余,也已到了強弩之末,但見勝香鄰和高思揚命懸一線,驀地裏生出股子狠勁,雙足在樹上一蹬,宛如一只黑鷲般合身撲下,抱住那二人借著慣性向前蕩去,只覺一股巨大無比的大力從後湧來,原來那“樹蟾”舌端落空,便順勢向前爬來,幾根枯藤雖粗卻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喀剌剌齊聲斷裂,那樹蟾軀體前傾,發覺失去重心,再想退可退不回去了,“呼”地向下墜落,隔了半天才聽到一聲悶響,那聲音就像摔破了一個豬尿泡。

羅大舌頭雖然力壯如牛,繩索也極為結實,可拽著三個人,再加上背包和槍支,鐘擺似的在空中晃動不止,那是何等的份量?他兩手都被勒出了血口子,牙關咬得“咯嘣咯嘣”作響,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多虧又有“二學生”跟著幫忙,才勉強拖住。

司馬灰擔心墜斷了樹枝,伸手抓住下垂的藤蘿,攀到穩妥之處穩住身形,這才覺冷汗早已濕透衣背。

高思揚和勝香鄰掉在枯藤上的時候,也都受了些磕碰擦掛之傷,她驚魂稍定,就著手給眾人處理包紮。

“二學生”以前很歡美國作家巴勒斯的冒險小說,剛才看司馬灰履險如夷,心中滿是驚訝佩服,覺得比“人猿泰山”還要矯捷。雲2深1無6跡

羅大舌頭道:“我怎麽沒聽說……山東地面上出過這麽一條好漢?”

司馬灰說其實這個人物的出處在水滸裏頭,水滸有一回講個善使相撲的壯士,此人姓任名原,生來力大無窮,身高丈二,眼賽銅鈴,曾在泰山腳下設擂比武,他就是所謂的“泰山任原”了,結果引來燕青打擂,黑旋風力劈任原。你別看黑旋風李逵提著兩把板斧逮誰剁誰,唯獨就怕燕青,因為燕青相撲之技天下無對,那任原豈是對手?想不到此人在美國倒挺出風頭,居然還專門給他著書立說了,可憑他那點螢燭之光,怎能比我這天邊皓月,比羅大舌頭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