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時間匣子 第七話 攝影鬼影

司馬灰極是驚詫,叫道:“那是個什麽東西?”他使勁用手抹了抹風鏡,想看得再清楚一些。

其余三人也都怔住了無言以對,冒著凜冽的風沙趴在環形坑邊緣膽戰心驚地注視著這絢麗與恐怖到了極至的罕見奇觀。

雲層中的發光物體移動甚快,隨著它的迅速接近,大量冰塵隨著風呼嘯而下,聲如雷霆,勢如移山,似乎是凝聚在地底的“冷卻積雨雲”被氣流帶動,形成了綿延數十公裏的冰屑塵埃,又受到地壓摩擦,使氣流周圍環繞著變幻莫測的光霧,出現了極光般詭異的現象。

眾人只覺臉頰如被刀割,誰也不敢再去看了,都將身體與沉重的沙橇綁定,抱頭蜷縮在環形坑中躲避冰塵,挨了許久,地底的“冷卻氣象雲帶”才終於消失,沙海中溫度回升,使冰屑塵埃降下後轉為水霧,白茫茫地彌漫不散。

司馬灰等人被風沙埋了半截,凍得手腳都麻木了,待到稍能活動,就相繼爬出來解開繩索,撣去身上的沙塵,看見沒有人員失蹤受傷,才松了口氣,又躺在坑底喘歇了半天,胸中被罡風所窒的悶惡之狀才得以緩解,於是拖出負重滑橇,準備繼續出發。

司馬灰在動身前,又從衣袋裏掏出考察隊的照片,剛才風暴來臨時未及細看,此時反復端詳,見這張照片拍攝得非常清晰,別的地方也看不出有什麽異常,只是其中位於二排左一的人員,臉部出現了一塊暗淡模糊的光斑,使整張臉的五官都被抻長了,面目已經無法辨認,顯得十分怪異。

這時羅大舌頭和通訊班長也都上來看,眾人以前聽說過有些照片裏能拍到鬼影,因為相機是感光器材,能夠捕捉到一些人眼看不到的東西,可他們並沒真正見過“幽靈照片”,不知此類觀點是真是假。

可如果真有某部照料機能拍攝到“幽靈”,那它多半就是這張照片裏的模樣,這就是1958年中蘇聯合考察隊合影帶給司馬灰等人的直觀感受。

因為這張照片看起來一切正常,惟有二排左一的人員臉部模糊,如果是技術原因或機器故障,怎麽就不偏不斜的出現在這張臉上?

司馬灰以前看過不少死屍的照片,知道用照相機拍攝死人也不會變形,何況考察隊合影的時候都還活著,臉部怎麽會出現“鬼影”?

勝香鄰對司馬灰說,我也不知道照片中會不會呈現出人眼看不到的東西,但攝影中確實有“鬼影”一詞,全稱是“攝影鬼影”,並不是真能拍攝到幽靈,而是專指一些反射光斑。

咱們之前沒有得到太多關於聯合考察隊的具體資料,現在雖然發現了這張照片,卻仍有一名隊員的身份無法確認。

羅大舌頭很內行地說:“攝影鬼影其實就是鬼影,不管是什麽東西反射到照相機裏,它總得有個來源不是?”

司馬灰點頭道:“我雖然不太了解什麽是攝影鬼影,可就是感覺這張照片有些問題,或者說問題出在……被照相機拍攝到的那名隊員身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了幾句,始終不得要領,眼下雖然有了“照片”,可失蹤的考察隊卻還是下落不明,只好暫且記下這條線索,再次整裝出發,尋著沙海深處傳來的微弱電波信號的方向行進。

大多數時候,地底流沙下的氣溫高達攝氏四五十度,在地壓的作用下,半空的水霧凝聚不散,經常會出現局部性的冰雹和暴雨,為了節約電池和幹糧,考古隊就用鯨骨蛇油為燭,以火照羅盤而行。

地下黑得像是鍋底,偶爾出現的光線也伴隨著大規模風暴,測距儀在這種環境下失去了作用,眾人已經算不清在沙海中走了多遠,也不知今後還要再走多遠,只能尋著斷斷續續的隕鐵航標,一個點一個點的向前移動。

考古隊無法確定地底的空洞是否存在盡頭,只是感覺到已經走出了“黑霧”出沒的區域,而來自“Z-615”的短波信號卻仍在更為深遠的地方。

眾人越走心裏越是沒底,在漆黑的空間內,僅僅依靠有限的參照物,完全不知道身在何處,又與外界徹底隔絕,每個人都承受著沉重的心理壓力,直到一條寬闊的深谷,出現在了考古隊的面前。

勝香鄰取出“重磁力探測表”看了一陣,認為深谷中應該沒有任何金屬物質存在,就問司馬灰是否要繞行過去。

司馬灰看地形險要,下面更是深不可測,估計以前曾是極淵裏的一處“海溝”,暗流和旋渦都是從這種地方湧出來的,雖然此刻地下之海已經枯竭,但深處情況不明,自然是“寧走三步遠,不貪一步險”,還是繞路比較穩妥。

可通訊班長劉江河卻在這時報告說,那段鬼魁般微弱的“摩爾斯密電碼”,其來源應該就在這條深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