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蒸氣流沙 第五話 王陵(第2/3頁)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還是不太明白:“壁畫中落在高山上的飛駱駝又象征著什麽?它怎會長有一顆人頭?”

宋地球說樓蘭王古墓壁畫中描繪的內容非常神秘,而且損毀比較嚴重,殘破不堪,即便我不知道它過往的事跡,也能憑經驗做一番管中窺豹的假設,這幅壁畫應該與一個流傳許久的古代傳說有關。飛駱駝象征著主宰因果的真神,金銀駱駝嘶咬則表示墓中安葬的這位樓蘭王,曾殺死過自己的手足兄弟。金駱駝是兄,銀駱駝是弟,常言道“天上只有一個太陽,地下沒有兩個國王”,這一山容不開二虎,兄弟倆為爭一個王位,不得不手足相殘,到頭來的生死成敗,都取決於全知全能的真神,這副壁畫大概表現了古代人對於“命運”的理解。

司馬灰說:“噢,敢情這國王親手殺害了自己的手足兄弟,死後還要特意在墓室壁畫中告訴後來者——這件事都是早已被真神注定的命運,並非出於本王之意,倒把自己的責任來個一推六二五,摘得幹幹凈凈,惟恐背上手足相殘的惡名,真是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可千年易過,往昔的輝煌終將被滾滾黃沙埋沒,這樓蘭王陵也早已被土賊盜空了,連塊囫圇個的棺板子都沒留下,僅剩這幾片殘破不堪的壁畫,時至今時今日,誰還會在乎墓中死人當年幹過什麽瞞心昧己的缺德事。”

宋地球聽司馬灰提及生死之事,心中忽有所感,就隨口說了些自己的觀點:“生死是自然界的規律,人類是注定將要一死的生物,墓穴本身又是個象征著死亡的休止符,但其存在的意義又遠遠超出了這個範疇,古人歷來將它視為通往永恒的大門,想把生前所有的東西都帶入其中,因為一個人生前擁有的越多,臨終之際失去的也就越多,就如同原本安葬在這裏的樓蘭王,他雖然貴為一國之主,手握生殺大權,可以隨意左右臣民的生死,卻對自己必將到來的大限無能為力,這種對死亡的畏懼與無奈,其實就是一種人類始終無法擺脫的宿命,別說上千年前的西域古國,即使到了科學昌明的現代,不還是有很多人仍在說什麽萬壽無疆永遠健康嗎?”

宋教授說到最後,自覺剛才有些言多語失,就趕緊岔開話題,又講起解放前有個傳聞,近年以來,對大漠中的古城墓穴最感興趣的人,無非有兩種,一是盜墓者,二是考古學家。盜墓者對陵寢中豐厚的陪葬品垂涎三尺;考古學家卻更關注其中蘊涵的巨大歷史學術價值。據說在民國初年,有幾名英國探險家夥同一批當地土匪馬賊,深入新疆大漠的千裏流沙中尋找古代文物。這夥人大概都是狗鼻子,在經過“大沙坂”附近的時候,竟從這荒涼貧瘠的空氣中,嗅到了奢華的氣息,經過歷時幾個月的尋找與發掘,終於鑿開了已經封存千年的石門,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奇珍異寶,彩棺墓床周圍堆積著數不清的金銀珠玉,所有的“器皿、箱籠、匣子、兵刃、盔甲”上,皆是珠光寶氣,金碧輝煌,棺中安眠的那位“王中之王”,臉上覆蓋著黃金鑄成的面具,它真實勾勒出了王者生前的容顏,寧靜中透露著幾許哀傷,仿佛是對自己身後命運的無奈。盜墓者們驚嘆之余,動手將王陵洗劫一空。

宋地球估計英國探險家夥同土賊,在新疆大漠裏盜墓的傳聞,就是發生在此地,他雖未見過這座古墓裏出土的珍寶,但以地理位置和壁畫加以分析,墓穴應當屬於“古樓蘭”某位先王,在兩晉時期,樓蘭另立新主,並改國號為鄯善,現在的人們仍習慣將鄯善國稱為樓蘭,不過晉代之前的“樓蘭”,卻要再加上一個“古”字。

“大沙坂”下的土山深谷內,是古樓蘭歷代國主埋骨安息之地,古墓外形一般呈土墩狀,兩千年來飽受流沙侵蝕,地形地貌變化很大,眾人在墓室內發現的殘存壁畫,其中描繪著一處高峰,其實只是一個象征之物,代表著位於古墓地下的“黑門”,盡頭通往距離地表萬米之下的“極淵”,宋地球最初的計劃,就是會同克拉瑪依鉆探分隊,在大沙坂深處尋找這座“黑門”,然後再設法進入“羅布泊望遠鏡”。

宋地球告誡眾人說,根據漢時西域方志的描述,黑門又被稱為“死亡之墻”,它同時又是守護“因果”的妖魔,會將任何接近它的人全部吃掉,所以那個區域肯定異常兇險。現在與克拉瑪依鉆探分隊失去了聯絡,光學無線電又出現了故障,如果不能及時修復,探險隊憑現有裝備,根本沒有能力原路返回,所以必須要作最壞的思想準備,一是找到失蹤的克拉瑪依鉆探分隊,即使他們全部遇難了,攜帶的無線電和水糧應該還有所保留;第二種情況是不僅找不到鉆探分隊,咱們的電台也無法修復,就只能冒死進入大沙坂下的“黑門”,根據古代的地理文獻記載,那裏應該有地下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