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血衣鎮(第2/7頁)

我好奇地問:"陳璞,陳卓是誰啊?"

陳璞漫不經心地答道:"他是我的弟弟,我的孿生弟弟。"

這可真讓我感到詫異,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陳璞有一個孿生弟弟。我正想多問一句的時候,在我們身後,也就是老宅對面的一幢宅子的門,突然開了。一個穿著紅衣,形容枯槁的老頭從屋裏走了出來,一看到陳璞,就大聲地叫道:"是陳璞呀!你終於回來了。"

陳璞連忙向我介紹:"這一位,是朱大伯,我家多年的鄰居。我爸生病的時候,全靠他照顧陳卓。"

聽了他的話,我不由得有些好奇。既然陳卓是陳璞的孿生弟弟,現在也應該有三十歲了,為什麽還要別人照顧呢?難道他得了什麽病?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朱大伯開口說道:"陳璞啊,你也有十多年沒回過家了吧?剛才要不是我想起才給陳卓喂了劉醫生開的藥,還以為你是陳卓呢。你們兩兄弟長得實在是太像了。"他頓了頓,又說,"陳卓吃過藥後,睡著了,你怎麽叫他,都叫不醒的。你家裏的鑰匙,我這裏也有一把。我去找找,馬上給你開門。"

看來,陳璞的弟弟是生病了。陳璞也跟著朱大伯走進了屋裏,而我則無所事事地四處梭巡著。天已經黑了,朱大伯家門外的燈籠亮了起來。在昏黃的燈光下,我忽然看到陳璞家圍墻的拐角處,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著紅色衣裳的女人,頭發很長,臉色慘白,暗夜之中,猶如鬼魅一般。她看到我,什麽話都沒有說,卻緩緩擡起了手,指向陳璞家的圍墻。我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看到了一張貼在圍墻上的紙片。紙片是用糨糊貼在墻上的,此刻,紙片下沿的糨糊已經幹枯了,隨著與夜晚同時到來的寒風,紙片迎風搖曳,似垂死掙紮的白色蝴蝶。

是誰把這張紙片貼在了陳璞家的圍墻上?疑惑中,我擡起頭,卻發現那個鬼魅般的女人竟然消失了,就像她從沒有出現過一般。難道她真是山中的妖魅?傳說在深山裏,有一種山鬼,長著美女的面容,每當看到生人的時候,全身就會湧出鮮血,浸濕身上的衣裳。山鬼只有殺死看到的陌生人,才能止住全身流淌的血液。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想起了這個詭異的傳說。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猶如夢遊一般,緩慢走到那張紙片前。我拿出手機,隨便按了一個鍵,手機屏幕閃爍著藍幽幽的光,恍若一簇鬼火。

在這微弱的光芒下,我看清了紙片上的字跡。

天惶惶,地惶惶,家裏有個夜哭郎。過往君子讀一遍,一覺睡到大天光。

在紙片的下方,還畫著彎彎曲曲的符咒,符咒下,寫了幾個字:"姜子牙在此,百無禁忌。山鬼邪靈,速速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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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東,你在看什麽呢?"身後傳來了陳璞的聲音,在他的手裏,拿著一串明晃晃的鑰匙。

我指了指墻上的紙片,聲音有點顫抖:"陳璞,這個是什麽啊?"

陳璞走近後,瞄了一眼,啞然失笑:"血衣鎮離城市太遠了,長久以來,一直缺少醫療條件,教育也跟不上。所以這裏的人多少有點迷信,認為小兒夜啼,是受了山鬼的蠱惑。要想讓小孩止住啼哭,就在別人的家門外貼上一張紙片。如果有過路人無意中看到紙片,並主動念上一遍,喜歡夜哭的小孩就會不再哭泣。說到底,其實就是種無稽的迷信而已。"

我這才明白了,剛才看到的女人並不是什麽鬼魅,而是一個愛子心切的母親。她的出現,就是想讓我看到墻上的紙片而已。於是我走了過去,對著墻上的紙片,大聲念道:"天皇皇,地皇皇,家裏有個……"

陳璞推開了老宅的黃銅大門。門軸已經很久沒上過油了,發出尖利刺耳的摩擦聲。朱大伯領著我們,走進大門。圍墻裏,是一個小小的院落,什麽植物都沒有栽種。院子裏搭了個塑料棚,棚下,擺著兩具黑漆漆的棺材。

看到那兩具棺木,陳璞並沒有露出太多悲傷的表情,他已經十年沒回過家了,或許他和父母之間的感情,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麽熾熱吧。

走進了黑黢黢的老屋裏,朱大伯剛點燃屋裏的油燈,我們就聽到一陣哭聲。哭聲是從裏屋裏傳出來的,"嗚嗚嗚……",像是孩子在哭泣。

朱大伯皺了皺眉頭,說:"大概是陳卓醒來了吧,我去看看他。"說完後,他借著昏暗的燈光,走進了裏屋。過了一會兒,哭聲止住了,接著朱大伯扶著一個穿著紅衣、睡眼惺忪的鄉村漢子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