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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爾卑斯滑雪之夢就要靠這個孩子來實現了。”他抱著女兒說道。

“你要退役嗎?”智代擡起眼睛,不安地問道。

“現在還說不好,不過……”他繼續道,“或許我已經沒有什麽可牽掛的了。更重要的是,我要找一份新工作。我要為了這個孩子努力工作。”

實際上,自那之後,緋田沒花多少時間便找到了一份新差事。一家內部設有阿爾卑斯滑雪部的食品公司問他,要不要去他們那裏當選手兼教練。緋田覺得,由於自己沒有正式聲明退役,對方顧及到他的面子,才給了自己一個“選手兼教練”的稱呼。

緋田正式宣布退役已經是一年之後的事情了。不過,由於當時正值奧林匹克運動會期間,報道這件事的報紙也只是用了極小的一塊版面。

緋田就是在這個時候注意到智代的異樣的。不,實際上,在這之前,緋田已經數次察覺到了智代奇怪的樣子。但是,繼續著運動生涯的緋田並沒有閑暇來慢慢思考妻子的事情,即便偶爾回家,他的注意力也都會集中到女兒身上。對於妻子,他簡直就是漠不關心。

智代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即便遇到高興的事情,她也不會笑,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她幾乎不怎麽外出,也很少和朋友見面,每天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和自己的女兒待在一起。

她變得焦躁不安,對一點兒小事也會大發雷霆,悶悶不樂。另外一方面,她還經常異樣地大笑大鬧。她的精神肯定是有些過於敏感,總是莫名其妙地被電話鈴聲和玄關門鈴嚇到。

緋田心想,她或許患上了育兒神經官能症吧。至今為止,他什麽忙也幫不上,為此,他感到十分自責。

退役之後,他的時間變得稍微充裕了一點兒。緋田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盡可能多地陪陪妻子。盡管如此,就算休息日全家人一起外出的時候,智代仍然繃著臉,高興不起來。

“在家裏待著,舒舒服服地過日子不就好了,出去幹什麽啊?到處都亂糟糟的,只能弄得一身疲倦。待在家裏陪著風美一起玩玩不就得了。”

就憑妻子把所有家務都承擔起來這一點,緋田也無法反駁妻子的話。他心想,看來她是哪裏也不願意去啊。

盡管妻子是這種狀態,但緋田仍然能感受到智代對風美的深厚感情。她總是一直盯著女兒,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總是優先考慮女兒的健康和幸福。只要風美稍微得上一點兒小病,她就會擔心得睡不著覺,不辭辛苦地日夜看護,讓人不禁擔心她的身體反而會先垮掉。每次看到智代這種樣子,緋田便會感慨萬千,心想,母親果然是偉大的。

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生活就像緋田退役前設想的那樣行進著。

但是,幸福卻沒能長久地持續下去。

那是緋田退役後的第一個夏天。帶領阿爾卑斯滑雪部集訓的緋田收到了一封令人難以置信的通知。

通知上面說智代從公寓的陽台上掉了下來,而他們的屋子在五層。緋田急急忙忙趕到醫院,但等待他的卻是呼吸已經停止的妻子。她的頭部被一層一層的繃帶緊緊地包著。

緋田握住她冰冷的手,跪倒在病床旁邊。他的大腦拒絕接受這個現實。一切都是虛幻的,妻子一定會睜開眼睛的。但是,無論他怎麽等,他所期待的事情還是沒有發生。不知不覺之中,他發現自己的膝蓋濕了一片。那是他的淚水。眼淚在連他自己也沒發覺的情況下掉了下來,於是乎,緋田發生大哭起來——他呼喚著妻子的名字,號啕大哭。

根據警方的調查,這次事件不太可能是意外事故,由於現場沒有發現被推落的跡象,所以只能認為是一起自殺事件。警察問緋田有沒有什麽線索,緋田只能回答“一點兒也沒有”。

智代並沒有留下遺書。但是,不知什麽時候,她身邊的東西被整理得十分整齊,這表明她有自殺的心理準備。

年紀尚幼的風美不能理解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一個勁兒地問“媽媽去哪裏了呢”。面對女兒的提問,緋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緋田檢查了一下智代的物品,希望能在裏面找到她痛苦的根源,發現她到底為何煩惱。但是,在她留下的東西裏,沒有一件可以成為線索。

周圍的人說,智代可能患了育兒神經官能症。就連緋田自己也是這麽想的。畢竟,智代的樣子很奇怪,這確實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