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直貴:

身體好嗎?

我這幾天有點感冒的征兆,一個勁兒地打噴嚏。可是同屋的人說不是感冒,大概是花粉過敏。我覺得花粉過敏一般只在春天才有,不是那樣嗎?他說就連秋天也會有的,不管那些了,我現在吃著治感冒的藥。沒什麽大事,不久就會好的。

實紀姑娘好嗎?幼兒園的生活習慣了沒有?上次由實子來信說,還是個小孩子,什麽忙也幫不了。作為母親要求太嚴格了吧。而且由實子比一般女性要堅強得多,也想讓實紀姑娘長大後成為不尋常的人吧。

另外,上次我也寫過,實紀姑娘也不再那麽費事了,是不是該考慮第二個孩子了呢?就實紀一個,她也會寂寞吧。這件事由實子也沒提到,也許還是不好意思。

偶爾也想看到直貴的回信,一張明信片也好,寄給我吧。

那麽,下個月再見。

武島剛志

反復讀了剛志的來信,直貴嘆了口氣:還是老樣子,寫了些悠閑輕松的事。大概是有檢查的關系,不能寫什麽過激的事情,可讀信的時候,使人覺得監獄裏不存在什麽壞事。

最近寫回信都交給由實子了。直貴本來對這樣的事就不擅長,也沒有時間寫。可是覺得自己偶爾也寫寫信的話也許好些。

那樣的話,寫什麽好呢?

如實寫現在心情的話,像是對剛志嘮叨牢騷和不滿。把真心話隱藏起來,只說激勵服刑者的話,怎麽也難以做到。所以,對每個月都規規矩矩地做好這件事的由實子,真該重新認識。

一看表,已經過了下午兩點。去幼兒園接孩子的由實子還沒有回來。晚了的理由自己是清楚的,正因如此才有些坐立不安。

幾分鐘以後,門外有些動靜。門打開了,兩個人回來了。

“我回來啦!”由實子見到他故意露出笑容。然後對女兒說:“去漱漱口,然後把手洗幹凈。”

實紀沒有回答,跑到洗手間去。趕緊做完讓她做的事,大概是想坐到電視機前的緣故。她最近總是把大部分時間用到看喜歡的動畫片錄像上。

“怎麽樣?”直貴問妻子。

由實子坐到他的對面,不高興的樣子。

“說是不管怎樣,先注意一點兒。因為是孩子,還沒有什麽解決的辦法。”

“園長那麽說的?”

“嗯。”她點著頭。

“那怎麽辦呀,就現在這樣忍著?”

“別跟我發脾氣啊!”

直貴嘆氣起來。

實紀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就像預想的一樣打開電視機的開關。熟練地裝上錄像帶,坐到平常坐的地方。一旦成為這種狀態,跟她說話也不會回答,放手不管的話連飯也想不起來吃。

“人家委婉地說了,也可以換個幼兒園。”由實子說道。

“想趕走討厭鬼嗎?”

“不是的。”

直貴咂了一下嘴,拿起旁邊的茶碗,碗裏是空的。由實子看到後,開始洗茶壺。

昨天,幼兒園打來電話,說想商量一下孩子的事。直貴說自己去,可由實子堅持說沒有那個必要。

“要說什麽大體上我知道,以前也稍微透露過一點兒。”

“實紀怎麽了?”

“不是實紀怎麽了,是其他孩子吧。”

“其他孩子?怎麽回事?”

追問著含糊其辭的由實子,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經過。總之,又是那個“歧視”在實紀身上也開始發生了。

在幼兒園的事情,直貴只能從由實子說的話中得知一些。所以,要是她不願讓他知道的內容,他是聽不到的。實際上像是從好久以前就發生了問題。具體說就是其他孩子基本不接近實紀,阿姨要是問,哪個孩子說的都是一樣,被告訴過不許跟實紀玩兒。

對於這件事,幼兒園方面也問過幾個家長,可他們都回答,沒有叫孩子不跟武島實紀玩。可是如果可能的話,不想自己的孩子跟她太近。

今天也是為了商量這件事。

“據園長說,像是有些奇怪的傳聞,也許該說惡意的。”

“什麽傳聞?”

“是說直貴君的哥哥快要出來了的閑話。還說要是出來的話,會住到弟弟這兒來。”

“哪兒有那麽回事兒呀!”直貴皺起眉頭。不過倒不是讓人吃驚的說法。實際他也聽到過相似的說法,最近聽總務部的人問過,你哥哥最近要釋放了,是真的嗎?

直貴回答說,根本沒聽說過這樣的事。那男人用充滿疑問的目光對他說:“如果有那樣的事情,務必盡早跟公司聯系。而且,雖然是說萬一,要想把你哥哥叫到現在住的公司宿舍來的話,請務必別那樣做。公司宿舍的規則中也寫著,除了父母、配偶和孩子,其他人不能一起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