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篇 三商案 第十章 褻褲(第2/4頁)

“他剛才那麽翻找,一定是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那就更不必咱們多嘴多語。”

“他若去告官怎麽辦?”

“那兩個人一定是不會再回來了,他就算告官,也沒憑據。”

“哦……他還幫咱們找這看院的活兒呢。”

“這算什麽?你以為你還是俊娘們?他瞅上你麻樹皮臉蛋了?他不過是幫那姓譚的大財主。再說那姓譚的也不是好貨,未必會長租這莊院,就算長租,也未必會長用咱們兩個。臨了,還不是隨腳就踢開?”

“那兩人給的那兩錠銀子可是真銀?別哄了咱們。”

“是真的,這還能瞞過我的眼?”

“不知道他們把那母女帶到哪裏去了,看著倒也怪可憐的。”

“看看你這孤零老寒樣兒,還可憐別人?姓馮的沒了娘子,能再娶,沒了女兒,能再生。可咱們倆沒兒沒女,將來連死的地兒都沒一寸——不成——”楊老榆忽然停住腳,“咱們留在這兒終究是個麻煩,有了那兩錠銀子,到個小州小縣,儉省著用,也夠了。街市上都在傳母錢,這兩錠銀子就是咱們這輩子最後的錢財奶娘,快收拾東西,今晚就走!”


馮賽走後,祝德實心底一陣陣泛寒。

馮賽雖然是出於好意警醒他,但話說得影影綽綽,自然是看破了自己的居心,只是不好直言戳破。這讓祝德實極不舒服。這些年他身居行首之位,對外總是一團和善,從沒有人能看破他的心思。現在被馮賽一眼看穿,像是一把扯掉了他的褻褲一般,讓他極不自在。錯不該一時心急,聽了譚力的話,少給宮裏送了一天的炭。否則自己便和這事完全沒有幹連,只需坐等吳蒙垮掉。

不過,這事只能先放一放,以後再想辦法慢慢對付馮賽。眼下得趕緊處置吳蒙的事。這條野狗,這回竟然把臟嘴伸向了自己。

吳蒙下午將柳二郎送過來,說是怕耐不住脾氣,又會對柳二郎動手。現在回想他說話時的語氣,的確比常日虛軟一兩分,自然是心裏藏著歹意,說話要畏縮些。

吳蒙走後,柳二郎連聲懇求放了他,說他不能留在這裏,又說吳蒙有什麽害人計謀。他的嘴被打腫,說話含糊不清,祝德實也不耐煩聽,命仆人把他鎖進了後面廂房。

馮賽剛才又送飯食,又求自己親自保管房門鑰匙,意思似乎是吳蒙會在這裏害死柳二郎,借此陷害我。但是吳蒙如何能害死柳二郎?收買了我手底下的人?那會是誰?

他仔細想了想,妻妾兒女自然不會,應該是下人。若是使毒,廚房那幾個男女最便宜,不過殺人是天大的事,而且這計謀應該是這幾天才想出來的,吳蒙就算用重金,倉促之間也難成事。那就是其他仆役。

祝德實又想起另一件事,去年自己放了些貸出去,年底賺了二百多萬。這事是私下裏做的,他不願被人知道,並沒有向外人透露。上個月炭行幾個大商喝酒,吳蒙醉後竟然問起這事。祝德實當時以為是中人說出去的,現在看來,應該是自己的家人透露給吳蒙的。

平日自己出去,一般帶著阿錫和阿銅兩個仆人,只有這兩人見吳蒙見得最多。席間筵後,有很多時機可以私底下說話。放貸的利錢也是他們兩個取回來的。吳蒙應該是買通了其中一個。

祝德實想了一陣,把阿銅、阿錫兩人叫了進來:“我洛陽三弟過節送來了些土儀,還沒回禮,我這裏備好了些禮,你們兩個看誰跑一趟,給我送過去。”

兩人都不願跑腿,互相望望,磨推著,誰都不願先開口。

祝德實又道:“回來賞一貫錢。”

“小的去!”阿銅忙應道。

“阿金!”祝德實立即厲聲喚道,把那兩個嚇了一跳。

阿金忙跑了進來:“相公!”

“你們兩個去搜搜阿錫的房子,看看有沒有銀錢珠寶!”

阿錫一聽,臉色頓變,那張瘦臉如同被毒到的老鼠一般。阿金和阿銅則都有些愕然,但還是立即答應著,趕忙跑去後邊仆役住的那個小院。祝德實不願看阿錫那醜怕樣,低頭品自己的茶。

過了半晌,阿金提著個布包跑進來,放到地上解開,裏面是四錠五十兩的銀鋌:“相公,果然有,藏在床下面,用繩子捆在床板角上,若不是用燈照著細看,根本沒發覺。”

“把這賊人綁起來,仔細看著,明早帶著這些銀鋌,押送到官裏!”

阿錫頓時哭嚷起來:“相公,這些都是吳大倌兒給小的的!”

“這些話你留到明天公堂上好好去說。綁下去!”

阿金和阿銅一邊一個,剛把阿錫押了出去,阿銀跑進來回道:“相公,臧相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