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篇 梅船案 第五章 兩個死人(第3/4頁)

瓣兒和池了了租了驢,一起趕到了董謙家。門外仍有兩個弓手把守,不許她們進去,說屍首還要復檢。瓣兒和池了了只得在大門外等著。一扭頭,見墻根蹲著個老漢,埋著頭,縮成一團。仔細一看,是董家的老仆人吳泗。

瓣兒忙走過去,蹲在吳泗身邊,輕喚了兩聲,吳泗卻沒聽見,瓣兒這才想起他耳朵背,便輕輕拍了拍,大聲喚道:“吳老伯!”吳泗這才擡起頭,眼窩深陷,兩眼通紅,烏黯著臉十分憔悴。

瓣兒大聲問道:“吳老伯,昨晚出事時你在不在一旁?”

吳泗先搖了搖頭,隨即又忙點著頭,啞著嗓子嚷道:“我瞧見了,就是那個鼓兒封!”

瓣兒忙又問:“你看到他動手了?”

吳泗怔了一下,才道:“昨晚家裏沒有外人,只有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鉆進來的。”

“你沒看到他動手?”

吳泗不情願地點了下頭,又道:“昨晚服侍老相公吃過飯,我就回自己屋裏去了,後來去堂屋看他,就見那個鼓兒封站在堂屋裏,老相公躺在他腳邊。”

瓣兒回頭對池了了說:“吳老伯並沒看到封伯動手。這中間一定有誤會,不過封伯為何會招認自己是兇手?”

“我去獄裏看他,他說話的樣子很怪——”池了了忽然望向路那頭,“姚禾來了。”

姚禾背著木箱和一個公人打扮的中年人一起走了過來,見到她們,笑著招呼:“趙姑娘,池姑娘。”

瓣兒站起身問道:“你收到我的信了?”

“信?沒有。我去府裏候差,聽說了董伯父的案子,就去申領了復檢的差事。你們等一等,復檢完就可以進去了。”

姚禾和那個公人進了院子,瓣兒低頭見吳泗傷心委頓的模樣,便又蹲下去,在他耳邊大聲道:“吳老伯,範樓的案子我們已經查出來了,你家老相公並沒有說胡話,範樓那具死屍並不是董謙。”

吳泗猛地擡起頭,驚問道:“真的?小相公還活著?”

瓣兒還沒來得及解釋,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吵嚷起來:“讓我進去,父親!父親!”

回頭一看,一個年輕男子哭喊著要往院裏沖,被兩個弓手死死攔住。吳泗在一旁顫著聲音叫了句:“小相公?!”隨即慌忙從墻根爬起來,伸著雙臂向那年輕男子快步趕過去。那年輕男子扭頭看到,流著淚迎過來,抓住吳泗雙臂,哭道:“吳叔,我父親究竟出了什麽事?”

瓣兒驚望向池了了,池了了點點頭,輕聲道:“他就是董謙。”

吳泗也哭起來:“是我的不是,沒看好家,沒防備那老賊,他殺了老相公……”

吳泗說著就要跪下來,董謙忙伸手拉住,兩人一起哭起來。

過了一陣,姚禾和那個公人走了出來,那公人說了聲“家人可以進去了”,隨即帶著兩個弓手走了。董謙立即哭著奔了進去,吳泗也趕忙跟了進去。

姚禾走到瓣兒和池了了近旁:“封伯的口供和董老伯的死因有些對不上。你們隨我進來看——”

三人一起走了進去,堂屋中傳來董謙號啕痛哭聲:“父親,孩兒不孝!孩兒不孝!”董謙跪伏在董修章的屍首旁,不住痛哭自責,吳泗也跪在一邊嗚咽,看著讓人心酸。

姚禾將瓣兒和池了了喚到院子另一邊,低聲道:“董老伯是因後腦磕傷,流血而亡。封伯口供上說,他和董伯伯在堂屋中發生口角,一把推倒了董老伯。但堂屋中並沒有找到磕傷處,有血滴從堂屋一直延伸到後院一只大缸邊,缸沿上有一處血跡,董老伯應該是在那裏磕傷的,而後才走到堂屋中摔倒在地。”

池了了忙道:“封伯在說謊?他為什麽要說謊?他並不認識董老伯,昨晚受老友托付來還錢,才第一次來董家。”

姚禾道:“我看初檢驗狀上,後院還有扇門,昨晚並沒有閂上。恐怕兇手另有其人,那人在後院推倒了董老伯,從後門逃走。”

池了了更加吃驚:“那會是什麽人?封伯為何要替他頂罪?”

這時,大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是曹喜。

趙不尤和墨兒、乙哥忙出門去尋劉小肘。

劉小肘一向在東水門內外、汴河兩岸走賣,他們先趕到汴河岸邊,向人打問,有個說劉小肘剛剛經過這裏,往北岸去了。三人忙上了虹橋,向兩頭張望,乙哥眼尖,遠遠看見劉小肘在汴河北街東頭。他腿腳快,飛一般下了橋向那邊跑去。趙不尤和墨兒忙跟了過去,等走近時,見乙哥和劉小肘已經扭打著滾倒在地上,劉小肘筐子裏的幹果撒得滿地都是。

趙不尤忙大聲喝住,墨兒過去將兩人分開拉起。乙哥仍不罷休,不住嚷著:“敢壞你小乙爺的事?我把你個小肘子打成鵪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