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篇 梅船案 第五章 兩個死人(第2/4頁)

乙哥慌了:“我搜遍了,他身上只有這一個香袋!”

趙不尤望著墨兒手中那塊銀子,想了想道:“香袋中途被換了,這五兩銀子應該是給欒回的酬勞。欒回投水自盡大概和此事無關。我曾和他聊過幾次,他流落京師,屢試不第,連家鄉都不敢回,但這汴梁又難於立足,恐怕是覺得了無生趣才尋了短見。”

乙哥忙道:“不會啊,從他拿到香袋,我一直盯著,連眼都不敢眨,他沒和別人挨近過啊!”

墨兒道:“我也在一旁看著,他的確——不對,劉小肘!欒回途中撞到了賣幹果的劉小肘,香袋丟到了地上,劉小肘撿起來還給了他。”

趙不棄騎著馬一路閑逛,不覺來到東水門外,他想起何渙所言,有個姓胡的,據稱知道丁旦的事情,上門去勒索一百貫錢。何渙那呆子為了阿慈,竟答應給他籌錢。卻不知道這些窮極了的閑漢,只要討到一次便宜,今後必定會無休無止。

反正閑著沒事,再幫何渙那呆子一把。那姓胡的自然是丁旦的朋友,丁旦至今不見人,又有人一路追他,他說不準就躲在姓胡的家裏。勒索何渙,或許是兩個人一起商議的。丁旦既是藍婆家的接腳夫,住在這汴河北街,那姓胡的恐怕也經常在這一帶走動,應該有人知道他家。

趙不棄便去藍婆家附近的茶坊食店打問,問到第三個人,果然問出了那姓胡的底細:那人姓胡,是個幫人說合生意、打點跑腿的涉兒,就住在北邊魚兒巷裏。

趙不棄來到魚兒巷,找到胡涉兒家,一個窄破的小宅院。他擡手敲門,開門的是個年輕婦人,露出尖瘦一張臉,穿著件舊衣裳。

“胡涉兒在家嗎?”

“他出去了。”

趙不棄見女子滿眼惶惑,膽子很小,便詐道:“我是替何公子來說件事,胡涉兒不在,丁旦也成。”

婦人臉上一顫,目光慌亂了一陣,才道:“丁旦?我……我不知道……”

趙不棄知道自己猜對了,便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那婦人想攔,卻又不敢攔,慌忙跟在後面。趙不棄進到院子裏掃了一眼,一共只有三間矮房。他走進中間正房,只有桌椅和一些雜物,都很臟舊。左右各一道門,他先去左邊那間開著門的,探頭一看,一張床,一些箱櫃,看著是胡涉兒夫婦的臥房,裏面並沒有人。他轉身出來,那婦人跟在身後,滿眼驚慌無措。兩人險些撞上,趙不棄笑了笑,讓過身子,又走進右邊那間房,推門進去,裏面是一張床板,堆著些雜物,也不見人。轉身回頭時,卻見門扇下面露出一雙腳。

趙不尤笑著伸手,輕輕拉開門扇——門後露出一個男子,後背緊貼著墻,一晃眼以為是何渙。再一看,身材樣貌雖像,但神情氣質大為不同。原本兩人都中等身量,肩寬背厚,加之眉目端正,自然有種持重之氣。但此人卻透出一股卑瑣滑賴。把何渙丟到市井中摔打挫磨許多年,才能勉強塑成這副模樣。而且他的兩耳耳垂上竟穿了洞,不知道在妝什麽花鬼戲。

趙不棄笑著問道:“丁旦?”

丁旦仍貼墻站著,滿眼驚惶,並不答言。

趙不棄照路上想好的,笑著道:“何公子委托我來跟你們商量一下,胡涉兒向他要一千貫錢,你也知道何公子現在的境況,一時間湊不到那麽多,東挪西借只湊到那三百貫給了胡涉兒,剩下的七百貫能不能多延緩幾天?何公子已經寫信向家裏討要了,一個月後一定如數給你們。”

丁旦聽到“一千貫”時神色果然微變,再聽“那三百貫給了胡涉兒”,眼神更是急劇一顫。

趙不棄見自己計策生效,便又問了句:“你看如何?”

丁旦仍不說話,但目光閃爍,顯然在急急盤算,隨後怯怯點了點頭。

“那就多謝了。”

趙不棄說完便擡腳出門,離開了胡涉兒家,騎在馬上邊想邊笑,對付這些油腿無賴,便得用這離間之計,讓他們互鬥才好。看丁旦剛才神色,已經在謀劃如何奪回那三百貫,而後獨吞剩下的七百貫。只可惜沒見到胡涉兒,不知他們兩個誰更厲害些。不過無論如何,兩鼠相鬥,必有一傷。

不過,剩下那個該怎麽辦?

趙不棄又想到了一個人……

瓣兒使了個小激將法,支開何賽娘,偷偷溜出去,在巷口追上了池了了。

池了了吃了一驚:“你嫂嫂又許你出來了?”

瓣兒笑著含糊應了一聲,隨即道:“我也不信封伯伯會是兇手,不過勘查董伯伯死因,得請姚禾來才好。我已經寫了封短信,乙哥被哥哥派去辦事,得另找個人去給姚禾送信。”

她們拐到正街,瓣兒見旁邊茶坊門口有個矮瘦的男孩,知道他也替人送信,就拿了十文錢,把信交給那男孩,交代了幾句,那男孩撒腿往南邊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