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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乎完全觸及到理發師自尊的極限。那一瞬間,仿佛一觸即發就會發生他把剃須杯摔在地上並在碎片上起舞的場景。小小的震驚折磨著他,令他痛苦。“幫我脫下這身阿庇烏斯·克勞狄的打扮,可以嗎?”H.M.敦促道,但是當蓋布被移開之後,他改變了自己的主意,伸出手與理發師握手。

“年輕人,”他嚴肅地說,“你不知道你為我做的一切。我一直想著避開這地方,而一直以來它都是我靈感的起始和源泉,我會將自己從這裏踢到船首艙去。我會回來的。我靠,我甚至會買一瓶你的生發水!在此之前,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快,麥克斯,我們有活幹了。”

兩名顧客如此迅猛地逃離理發店,他不得不帶上他們的救生衣追了上去。他們下樓的時候,H.M.說話了。

“我們需要找到事務長,”他說,“我不確定,我也不喜歡預言什麽;不過我想我找到解答了。”

事務長的窗子開著,不過格裏斯沃爾德本人卻不在。他的助手,一個討人喜歡、滿臉雀斑的年輕人嚴肅地坐在那裏,顯出遺憾的神情。

“我所要的,”H.M.堅持道,“是看一下乘客們指紋卡。只是乘客們的,還需要一個放大鏡。”

“很抱歉,先生。那些卡片在保險櫃裏,我不知道怎樣打開它。”

“事務長在哪裏?”

年輕人遲疑了一下,“我想,是在船長的辦公室裏開會吧。我不可以打擾他,哪怕是為了您。”

H.M.的臉變得嚴肅起來。“噢?關於潛艇麽?”

“我不能說,先生。我要是你的話,會之後再來。”

“多久之後?”

“可能得很久吧,不管怎麽說也得晚餐之後。”

“那可太糟了,”H.M.咆哮著,頂上的窗戶轟隆作響。

“你不能上去打斷他們麽?”

“嗯。現在嘛,如果是那麽嚴重的事情,恐怕還是不打斷為好。”H.M.說道,“看起來這不僅僅是普通事務那麽簡單。天啊,你不能稍微有點耐心麽?”他厲聲道,自己倒是一個最沒耐心的人,“先這樣,不行麽?弄點兒吃的對咱們沒壞處。”

弄點兒吃付諸實施,把所有剩下的乘客都給吸引下來用晚餐。H.M.把餐巾塞進領子裏,平靜地吃著,什麽也沒說。除此之外,餐廳裏有一股壓抑的愉悅感。沒人提一點潛艇的事。胡佛和拉斯洛普展開了一段又長又煩的爭執,是關於聖經上以色列人穿過約旦河的事;他們爭辯著約旦河的寬度,直到有人猶豫地問他們是否是在說紅海。

胡佛就像桑整個莫塞特郡軍團一般固執,他吃著東西,拒絕改變那是約旦河的論斷。拉斯洛普反應比較快,轉而講述賓夕法尼亞州洪水的可怕故事。阿徹醫生又添上了一個更加可怕的故事,是關於西班牙戰爭的。出於某種原因,這些故事都比較搞笑,大家也都笑了。(等待,繼續更多的等待。麥克斯忽然感到戰爭幾乎就是等待,這就是它為何讓人緊張不已的原因吧。)

晚餐後大家聚集到了大廳裏。大廳裏擺起了一塊電影屏幕。大家嚴肅地看著秀蘭·鄧波兒如何將邪惡的富人們搞得淚流滿面,大家的心都被勾了起來:這個場景顯得有點傻,但至少讓大家有事可做了。電影間歇時麥克斯發現H.M.不見了——他沒有再出現過。

愛德華迪克號的大廳重新恢復晚間的吵鬧。船又開始搖晃了起來;肯沃爾西匆忙離開了。阿徹醫生建議去泳池遊泳,麥克斯部分答應加入他。然後他小心翼翼地跟著瓦萊麗·查佛德進了吸煙室。

她在一圈沙發中間的陰暗處坐了下來,遠離任何紅色光亮的地方。

“嘿,”麥克斯說,“一起喝一杯麽?”

“不,謝謝。”

“對不起,我忘了你不贊成喝酒的。”

“你要是這麽說的話,”瓦萊麗嘀咕著,“我要一杯白蘭地。”

壁爐空空的,上方的那面鐘發出響亮的滴答聲。他並不是故意要用那話來刺激她。她離開大廳時,他感覺她顯得勞累而孤單,無精打采的。她又穿起了鴿子灰的晚禮服,有點寬松破舊。你也不能說什麽,只是顯然是第二次穿了。

“喜歡這部電影麽?”

“哦,還成吧。”

“感覺不很舒服?”

“我很好,謝謝。為什麽突然那麽友好了,馬休斯先生?”

(哦,天啊!麥克斯心想。)

他感到她用眼睛打量著自己。她裸露的肩膀好白,如牛奶般光滑,比她的臉更能散發出一種年輕的氣息。她不斷地開關手提包的扣子。

“我不該那麽說的,”她說道,“我和你一樣糟。”

“不可能。”

“不,是真的。你在想,今天早上我在船甲板上的表現實在是太可怕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