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老熊還沒有瞎(第4/5頁)

微一停頓。“我是由我自己看到其他兩支箭貼掛在墻上才知道的。”

“不錯,那兩支箭是一個三角形的兩邊;它們一定得豎起來,緊貼著墻,才能維持固定的形狀,可是這根用來做三角形底邊的箭又如何呢?”

“我不了解你的問題。”

“我這樣說吧。三角形的兩邊是貼靠在墻上的,對吧?第三邊,也就是底邊,架在另外兩支箭的底部。因此,這支箭是由另外兩支箭支撐住,而離墻面大約有四分之一吋的距離,你接受戴爾在這方面的說法嗎?”

“如果庭上承認那是證據的話,我接受這種說法。”

“一點也不錯,”H.M.大聲說道,“如果離墻有四分之一吋的空隙,就不可能不積灰塵了,對吧?”

“並不盡然。”

“並不盡然?你同意那支箭沒有貼在墻上吧?對了。那麽整支箭杆上都應該布滿了灰塵才對,你說是嗎?”

“這是個很困難的問題。”

“的確。那並不是整支箭杆上都布滿了灰塵,是嗎?”

“是的。”

“整根箭杆從頭到尾都有細細的一條直線上沒有灰塵?”

“是的。”

“我告訴你,”H.M.說著把那把十字弓伸了出去,“唯一會造成那樣一條線的原因,唯有那支箭給放進一把十字弓裏再射出去的緣故。”

他把十字弓伸得老遠,用一根手指順著弓上的凹槽一路劃下來,狠狠地環顧整個法庭,讓我們也看到了他的臉,然後他坐了下去。

“呸!”H.M.說。

法庭裏的人有點松了口氣的感覺。這只老熊還沒給血弄瞎了眼,也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莫特倫管探這個相當誠懇的證人給整了一陣子。這樣並沒有怎麽撼動他;只更讓他抿緊了嘴,讓他看起來好像他希望能在更公平的條件下來上一次對決,可是他似乎急著想回答檢察總長再訊問的問題。

“我們已經聽到好幾次,”華特爵士突然地開口說道,“說什麽會造成某些結果的‘唯一方式’。我請你注意在這些照片裏的某些證據,你認為那支箭從墻上扯下來的時候,很清楚地是由左往右猛力拉扯的吧?你已經就此作過這樣的證詞了?”

“是的,大人。”

“拉扯得用力到讓掛釘都拉脫了?”

“正是這樣。”

“如果是你來做,你會先扭動那支箭,再向一邊拉出來吧?”

“是的,應該是這樣。”

“因此,你會把箭挨著墻抽出來,造成剛才所說的那樣一條印子?”

“是,會是這樣的。”

法官包德金大人兩眼越過眼鏡往下看著。“華特爵士,這裏好像有點亂了。根據我的筆記,起先是說根本沒有灰塵。現在我們又聽到說是灰塵給擦去了,這兩種說法,你到底要說哪一種?”

“事情很簡單,庭上。就如我飽學的朋友用他那把十字弓一樣,我也是在作說明。我那位飽學的朋友堅持說很多事的成因只有唯一的一種。他大概不能反對我提供他還有好多別種成因……現在,警探,在你自己的家裏,我猜墻上會有照片掛著吧?”

“照片嗎?大人?有好多照片。”

“都不是貼靠在墻上掛著的吧?”

“不是,得吊掛著。”

“可是,”對方朝陪審團席上的女性陪審員看了一眼說,“框子後面幾乎完全沒有積灰吧?”

“我應該說是非常的少。”

“謝謝你。至於所謂唯一的可能——世界上唯一能把一根羽毛扯成兩半的方法,”律師用他那充滿嘲諷意味的禮貌態度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你在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也了解到一些和射箭有關的知識吧?”

“是的。”

“嗯,我相信箭上的標羽——在本案中就是那根斷裂的羽毛——比其他的羽毛被使用和拉扯得更多吧?我想要問你的是,因為是以標羽為準讓箭尾搭上弓弦,所以更容易被手或是弓弦給擦到或傷到吧?”

“的確是這樣,所以常常需要更換。”

“那麽這支箭在兩個人打鬥之中,而且這兩個人裏有一個還是在拼命的時候,中央的那根羽毛難道不可能給扯斷嗎?”

“沒有那麽不可能吧,我想,雖然我也要承認——”

“沒有別的問題了,”華特爵士斷然地說。他刻意停下來,讓證人離開證人席,然後才轉身對法官說:“庭上,這些證詞,加上被告的自供,就是檢方所有的證據。”

最壞的已經過去了。盡管有最後的那段再次訊問,但對被告不利的狀況已略為減少;倒是令人疑惑不解的感覺增加了。但疑惑不解正是理性辯論的開始。在一片嘈雜聲的掩護下,艾芙蓮興奮地低聲說道:

“肯,H.M.會打贏官司了,我告訴你我就知道。檢方的再訊問太弱了。聽起來不錯,可是太弱了;他根本不該提照片背後的灰塵之類的事。照片背後當然會有灰塵,好多的灰塵。我剛才在看陪審團的那幾個女的,我可以告訴你她們在想些什麽。像一支箭那樣小的東西,除非是完全貼在墻上,否則整個都有灰塵。你不覺得她們這下完全不確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