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要麽有一扇窗戶,要麽沒有(第3/4頁)

一片沉默。

“還有,要是你以為有什麽戲劇性的最後高潮,某個隱葳的證人突然沖進法庭,造成騷動的話,趁早別這麽想。要在巴梅·包德金主審的法庭上造成騷動,就跟在棋盤上一樣不可能。一切都得始終公開在台面上——而這正是我想要的。像下棋一樣,步步為營。或者也許像打獵,你還記得《約翰·皮爾》②裏的一段嗎?‘從發現之點到關鍵之處,從關鍵之處到觀看之景,從觀看之景到晨間的捕殺。’”

②英國傳統的狩獵歌,全名是D'ye ken John Peel。

“呃,祝你好運。”

“你可以幫得上忙啊!”H.M.突然大吼道,想一吐胸口悶氣。

“幫忙?”

“哎,閉嘴!該死的!”我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H.M.就緊接著說道,“我現在不是在玩什麽把戲,也不會害你去坐牢。我要你做的,只是帶封信去給我的一個證人,不會讓你多麻煩的,我自己不能去;而在這個案子裏聽到他們幹的那些事以後,我對電話也有了疑心。”

“哪個證人?”

“瑪麗·胡彌……你的湯端上來了,快吃,不要說話。”

那裏的茶非常之好,吃完之後,H.M.的緊張情緒紓解了,心情(比較上說來)好到他又開始埋怨不休。在小壁爐裏生著很旺的火:H.M.的兩腳架在爐罩上,抽著一支大雪茄煙,緊皺著眉頭提起了那個話題。

“我是不會跟任何人討論這個案子的,”他說,“可是如果和那有關的事情,你們想知道的,只要不牽涉到辯方所知道的,或是精明能幹到能杳得出來的——也就是說我啦——”

“有,”艾芙蓮說,“你到底為什麽要讓這個案子上法庭呢?我是說,當然啦,要是你能讓警方知道——”

“不行,”H.M.說,“這是你們不能問的問題之一。”

他吸了下鼻子,望著爐火。

“好吧,那,”我建議道,“要是你說安士偉不是兇手,你能不能解釋真兇到底是怎麽進出那個房間的呢?”

“哎喲,我當然希望我能夠啦,小子!否則你以為我能怎麽辯護呢?”H.M.悲哀地問道,“你以為我是那種大笨蛋,沒有另外一種解釋就埋頭沖進去嗎?我說呀,這也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是那個女孩子本人,這個瑪麗·胡彌,在我陷入死胡同的時候讓我有那個想法的。她是個好女孩子。呃,我那時候坐在那裏想,而那樣好像一點用也沒有;然後她提到說吉姆·安士偉在牢裏最恨的一樣東西就是猶大之窗,你知道,這下我就明白了。”

“是嗎?猶大之窗是什麽?喂,你可不會說那些鐵護板和鎖上的窗子有花樣吧?”

“不是。”

“那,那扇門呢?他們說門是從裏面閂住的,還說那是一扇很厚實的門,所以門閂既不能、也沒有從外面操作,是真的嗎?”

“當然啦,他們說的那些話全是真的。”

我們都喝了一口啤酒。“我不會說這是件不可能的事,因為你以前都曾經解決過。可是如果不是某種技術上的——”

H.M.似乎覺得有種潛在的諷刺性。

“不是的,小子。我說的就是那個意思,那扇門真的是又緊又厚實,而且閂上了;而那兩扇窗子也真的是又緊密又實在,而且也鎖上了。沒有人動過手腳將鎖打開又鎖上,還有,你也聽到那位建築師說墻上任何地方都沒有一絲縫隙或是老鼠洞;這話也是真的。不是的,我是在告訴你:兇手是由猶大之窗進出的。”

艾芙蓮和我彼此望了一眼。我們兩個都知道H.M.不只是在制造謎團,而是已經有了新的發現,正著迷地在心裏反復思索。“猶大之窗”聽起來很邪惡,讓你興起很多意象,卻沒有一個是清楚明白的。你好像看到一個朦朧的身影在窺探,也就只是如此而已。

“可是,該死的,”我說,“要是所有的情況全是真的,那就不可能有這種東西。要麽有一扇窗戶,要麽沒有。除非,又是那樣,你的意思是說在那個房間的構造上還是有些特殊的裝置,是那個建築師沒有發現的?”

“不是的,小子,這就是奇怪的地方。那個房間和其他任何房間一樣。你自己家裏的房間內就有一扇猶大之窗:這個房間裏有一扇,‘老貝利’的每個法庭裏也都有一扇。問題是太少人注意到了。”

他有點困難地站了起來,走到窗前,雪茄煙頭紅亮,他皺起眉頭來看著外面層層疊疊的屋頂。

“哎,哎——”H.M.用撫慰的口氣繼續說道,“我們有工作要做。肯,我要你送一封信到格魯斯維諾街去給瑪麗·胡彌。只要她回答好還是不好,然後馬上直接回來。我希望你能聽聽下午的庭訊,因為他們首先要讓魯道夫·傅來明先生站上證人席。而我有很多非常尋根究底的問題要問他——和羽毛有關的問題。事實上,只要你仔細聽過已經有的證詞和就要在法庭上提出的證詞,你就會明白我打算把證人帶到哪裏,還有為什麽那樣做的原因何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