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嫌犯(第4/5頁)

“你還是要繼續辯解麽,弗——啊,布萊克先生?”德·安德魯咄咄逼人,聲音聽起來簡直跟惡魔一樣。

“是的!”我說,“所有這些愚蠢的推斷都建立在一個假設之上,那就是我藏在掛毯的後面,爬出了窗戶,然後又通過海沃德房間的窗戶爬了進來。但你似乎忽略了什麽事。若我像你說的那樣,從窗戶裏爬進來,假如海沃德先生當時在房裏的話,那他應該會看到我,而且海沃德先生當時的確在房間裏。你有沒有問問他,他能否發誓看見了我?”

雖然我把重音放在“發誓”上,但我的話依然聽來不怎麽有價值。若按海沃德先前的思路來看,他肯定會脫口說他發誓看到了我。我把頭轉過去看他,禁不住吃了一驚,但又安下心來。他癱坐在沙發上,一只胳膊放在沙發背上,眼睛半眯,他一邊叼著雪茄一邊仔細打量著我。他那大大的眼鏡似乎有點催眠作用。實在奇怪得很,他看我的表情似乎充滿友善。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說話。

“很久之前我就問過你們這些人了,”他語氣緩慢,“為什麽不讓一個律師,一個最擅長問問題的人,來進行詢問呢?我現在就要這麽做。不過我剛才坐在這裏考慮了好一會兒,我有些話要先說。如果這個家夥有罪的話,那他的行為跟我見過的其他罪犯的完全不一樣。我首先要從他開始問話,看著吧!”他清了幾下嗓子,把頭伸了伸,看起來似乎真的認真起來了,“至於你剛剛問的那個問題。答案是,沒有,我沒有看到你從窗戶裏進來;不過如果你讓我發誓的話,我恐怕做不到。因為我並不確定。你知道麽,就在我聽到那聲尖叫幾秒鐘之前,我把我房間的台燈關上了。”

“關上了台燈?”

“你是那個應該回答問題的人。”他糾正我,把手中的雪茄轉了個圈,“但你也能提問,讓自己獲得有利地位。是的,我關上了房間的台燈。這沒什麽好笑。當時我準備去浴室,然後再下樓去。可是當我關燈之後,我就聽到了那尖叫。我站在黑暗中,考慮應該如何是好——實話實說,那時的感覺不怎麽好。我本來準備把台燈點亮,卻找不到火柴。所以我跑過去打開了門。”

我用眼角瞥了一眼德·安德魯,他似乎對這個回答十分滿意。這簡直就是再度讓我受創。

“之後你做了什麽呢?”我問道。

“一直站在那裏等著,直到我看到他們都聚集到了樓梯口。是的,你也在其中。然後你們都走下樓去,所以我也跑過去跟上了大家。好了,夥計,繼續問吧!”

“很好,我會的!既然你在門口站著等,那麽你也就知道沒有人從你房間裏出來,從你的身邊溜走,然後跑到門廳了吧?”

“啊哈,這個呀!”海沃德邊說邊微微笑了一笑,“這叫做引導目擊證人。不,我可沒站在門口。我從房裏出來,站在門廳裏,大概距我房間的門有四五英尺遠。這樣我才能更好地看清楚門廳裏發生的事情。”

“我喜歡這些法律引語。”我們的堡主說道,“當我們真正走上法庭時,這會對我們有極大幫助,以防他妄圖逃脫罪責。所以你不能保證沒有人從你身後的房間裏出來,然後跑向樓梯,造成他從自己房間裏跑出來的假象,是嗎?”

“注意,我感覺不到任何人。”海沃德堅持道,伸出了一根手指。

“海沃德先生,你的感覺會被法律接受的。”

“但是,”我說,“就算你沒看到什麽人,也該聽到他的動靜了呀?比如腳步聲?有人開窗的聲音,或者穿過房間的聲音,然後從你身邊走過的聲音?”

“噢,不,不一定。當時暴雨聲音很大,而且地毯非常柔軟,我又全神貫注盯著門廳裏的一舉一動。所以,沒有,我必須承認……”

這一切真讓我摸不著頭腦,他看來似乎十分熱情、充滿喜悅,似乎要幫我洗脫罪行,卻又總是毫不留情摧毀我的證據。這感覺就像是我們在玩一個猜謎遊戲,而他不停給我明確暗示。我甚至能發誓我看到他擺出了單詞的口型,想要告訴我答案,然後微笑。

“我想沒必要繼續下去了,”德·安德魯說道,“實際上,布萊克先生的問題恰恰一步步解釋了我原本對他罪行的最後一點懷疑……那麽證據就是,海沃德先生在聽到叫聲前熄滅了台燈?太棒了!我還在想,弗萊明德怎麽敢從窗戶裏爬進來,而不怕被屋裏的人發現。從上面他看到燈關上了,所以他本能地猜測住在屋裏的人出去了,因此毫不猶豫地爬了進去。我不是急不可耐了,弗萊明德,但我想現在的確不用再說什麽了吧。或者我們能在去巴黎的路上繼續這一話題,我都為你定好行程了,你會在明天白天被押送巴黎。當然還有你迷人的同伴,切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