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半苦半甜(第3/4頁)

“接下的事,”克羅少校深吸一口氣,冷冷地望著聆聽者,“是這樣的。法蘭克當時並未花他的三便士;他回家喝茶,但喝完茶後他又回去。他是不是早就決定要買奶油夾心巧克力,我不知道,反正他花了兩便士買白色夾心小塊巧克力、一便士買甘草。六點十五分左右,一位為安德森夫婦工作、名叫洛伊絲·柯頓的女仆帶著安德森的兩個小孩進店, 從三個盒子裏共買了半磅奶油夾心巧克力。

“吃了中間盒子巧克力的人都抱怨巧克力的苦味。小可憐鬼法蘭克並未幸免,因為他買了兩便士中間盒子裏的巧克力。他大口吞下巧克力,痛苦在約一小時後襲來,他那晚十一點在極大痛苦中過世。安德森的兩個孩子和洛伊絲·柯頓則較幸運。小桃樂絲·安德森 咬了一口巧克力,她大聲哭訴,說巧克力苦得不能吃。洛伊絲·柯頓出於好奇咬了一口。 湯米·安德森吵著說他也要咬一口。洛伊絲又咬了另一顆巧克力,也是苦的。她認為巧克力壞了,於是把巧克力放回她的手提袋,準備找時間向特裏太太申訴。三個人都沒死,不過那個晚上洛伊絲可說是九死一生。三人都中了番木鱉硷的毒。”克羅少校停下來。他一直平靜地說話,但艾略特不喜歡他眼中的神色。點燃香煙後,他坐下來。

他接著說:“我在此地待了十二年了,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騷動。最早的報導是特裏太太賣有毒的巧克力,因此所有的責難都落在她身上,一些人覺得好像隨時會吃到有毒的巧克力,特裏太太嚇傻了。你知道嗎?她尖叫、哭泣,用圍裙蒙住臉。他們打爛她的窗戶;法蘭克· 戴爾的父親有點失心瘋。

“但在一兩天內他們理智多了,並開始問問題。喬·切斯尼在‘藍獅’的酒吧裏坦白地說那是蓄意毒殺。他曾照料法蘭克。法蘭克吃了三塊巧克力,等於吞了六又四分之一喱番木鱉硷。十六分之一哩番木鱉硷已是要命的服用量。其他三個受害者共吃了二喱番木鱉硷。中間盒子剩下的巧克力送去檢驗分析,其中有兩塊都包含逾二喱的番木鱉硷;洛伊絲 ·柯頓買的巧克力裏,除了她和孩子分享的兩塊外,還有兩塊含毒。易言之,共有十塊巧克力加了毒藥,而且每塊巧克力都含有遠超過致命用量的毒素——有人毫不留情地殺人。

“現在,很簡單,有三種可能情形:

“第一種,特裏太太蓄意在巧克力裏下毒。在最初的騷動後,這點無人相信。

“第二種,有人在白天走進店裏,趁特裏太太轉過身去時,加了含毒巧克力到中間盒子裏。正如我剛才對你說的。

“第三種,瑪喬莉·威爾斯幹的。當法蘭克帶給她一袋無害的奶油夾心巧克力時,她的雨衣口袋裏有一袋一模一樣的有毒巧克力。她把無害的巧克力放入口袋,取出有毒的巧克力,要法蘭克拿回店裏換。因此毒巧克力就被倒進中間盒子。明白嗎?”

艾略特皺眉:“明白,先生,我明白。但——”

“就是這樣!”少校以催眠的眼神看著客人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有令人想不通的地方。她買了六塊巧克力,但在中間盒子裏共有十塊有毒的巧克力。如果她換的是六塊巧克力的袋子,那多出的四塊是怎麽來的?如果換的袋子包含十塊巧克力而非六塊,難道特裏太太在倒巧克力進盒子時不會發現嗎?”

波斯崔克督察長迄今未說一字,這個壯健的人一直兩臂交疊坐著、望著日歷。現在他清清喉嚨:“一些人,”他說,“認為瑪喬莉·威爾斯不可能犯案,但是她脾氣很壞。”他又清了清喉嚨,繼續說,“無論蘇格蘭警場參不參與,我們都得逮到那該死的殺人魔。”

這句話的力量在溫暖的房間內顫抖。克羅少校看著艾略特:“波斯崔克有公正之名。”他說,“如果連他都這樣想,你認為別人怎麽想?”

“我明白了,”艾略特內心顫抖了一下,“大家都認為威爾斯小姐——”

“你得自己找答案。人們通常不像我們去討論細節,那是問題所在。最初,這事的荒謬使大家目瞪口呆;然後,我們想起,這事的情形幾乎和六十多年前發生在布萊頓的著名毒殺案完全一樣,雖然藍獅的顧客大多不知道。你聽說過一八七一年的克麗絲汀娜·埃德 蒙茲案吧?她玩有毒巧克力的詭計,讓小孩帶有毒巧克力回店裏去換,完全一樣的手法。 我猜,在她的皮手筒裏藏了一只相同的紙袋,然後用哄騙手法欺騙孩子。”

艾略特沉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說,“克麗絲汀娜·埃德蒙茲發瘋了,她死在布羅德穆爾。”

“沒錯,”少校粗聲同意,“一些人認為這女孩也將發瘋。”停頓片刻後他以推理的口吻繼續說,“但要說她是兇手,又有些地方說不通。首先, 她跟毒似乎沾不上關系,無法證明她買、借、發現或偷過毒。地方上對這的答案很簡單: 切斯尼醫生很喜歡她,而喬·切斯尼據說是那種會到處亂放東西的人。沒錯,他的診所裏 有番木鱉硷,但他已向我們計算過總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