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兩顆子彈(第2/6頁)

“再回頭想一想。昨天早上在我家吃早餐時,佩特斯突然來訪,我們和他談話——談到幾點呢?”

博士暫停了一會兒。

“剛好談到十點整,”哈德利突然回答,並打了個榧子,“沒錯!我想起來了,他起身離去時,議會大鐘正好開始報時。”

“對極了。他一離開,我們跟著穿戴帽子和大衣,動身直往Cagliostro街去。我們戴上帽子,走下樓梯,在周日早晨行人絕跡的街道上開了一小段車程——若是換成周六晚上的交通狀況,這一趟車程只需十分鐘——總共花了多少時間?你就隨意說個合理而寬裕的數字吧。我猜你會說,了不起二十分鐘罷了。但是到了Cagliostro街,當你引導我去看那家珠寶店時,那別致的鐘正指著十一點。”

“甚至到了那個時候,我那沉思中的笨腦子,也未能看清始終和其蘊含的玄機,這和案發當晚,三名目擊者處在紛擾的情況下,沒有看出真相是如出一轍。

後來,桑瑪斯和O’Rourke鼓動我們上樓至波那比的公寓。我們勘察了很久,接著又和歐洛奇交談。當歐洛奇侃侃而談時,我突然意識到,在這死寂般的早晨時光——街上安靜地只聽得到風聲——響起了一種不一樣的聲音。這個聲音,便是教堂鐘聲。”

“說到這裏,你想,教堂鐘聲是何時開始鳴響的?不會在十一點以後,因為禮拜儀式早就開始了。通常是在十一點前,而且那是一種預備鐘響。然而,如果我選擇相信德制時鐘所指示的時間,我遲鈍的腦子開竅了。議會大鐘和我們開車前往Cagliostro街的路程,一並在我腦海裏浮現,而且把教堂鐘聲和議會大鐘連結起來對抗(哼!)那中看不中用的外國鐘。我們可以說,教堂和議院不可能同時出錯……換言之,珠寶店櫥窗裏的時鐘,是快了四十多分鐘。因此,Cagliostro街的槍擊命案,不可能發生於十點二十五分。事實上,命案的發生,一定稍早於九點四十五分。大致上來說,是九點四十分。”

“其實,遲早都會有人發現這件事;說不定已經有人注意到了。像這樣的命案,一定會登上驗屍法庭,到時有人來駁斥時間的正確性。不管你會一眼看出真相(或有所期盼),或者腦中更形混亂,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卡格裏史卓街命案,比九點四十五分——這是戴假面具的人,來按屋子門鈴的時間還早發生了幾分鐘。”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哈德利提出異議。

“那個可能的犯罪現場?確是很難理解,我可以為你把整個來龍去脈說個明白。”

“好吧,先讓我自己弄清楚。就像你講的,假如葛裏莫在Cagliostro街槍殺佛雷的時間,是快要九點四十五分——”

“我可沒這麽說。”菲爾博士說道。

“什麽?”

“只要你耐著性子,從頭聽我道來,你就會明白怎麽回事了。上周三晚上,當不光彩的往事一成過眼雲煙時,弗雷首度現身了,他顯然離開了墓穴,來到瓦立克酒館,叫人難堪的當面威脅他的大哥。這時葛裏莫就決定要殺他。在全案中,你瞧,葛裏莫是唯一有動機殺佛雷的人。我的老天!哈德利,真怪不得他有殺人動機!他日子過的安然無恙,有錢,又受人尊敬;往事已長埋於地下。然後,出其不意的,大門砰的一聲打開,一個嘴角帶著冷笑的瘦長陌生人走了進來,這人居然是他的兄弟皮爾。葛裏莫越獄的時候,讓他的一位兄弟慘遭活埋而死;而若非一場意外,連另一個兄弟也會為他所害。即使到了今天,他仍會因此遭到引渡,然後被吊死;而眼前,皮爾·佛雷已經追查出他的下落。”

“還記得那天晚上在瓦立克酒館,當佛雷突然出現在葛裏莫的面前時,他說了什麽吧?仔細想想他說的話,以及做了些什麽事,你就會發現心驚膽戰的弗雷,根本不像他所偽裝的那樣魯莽瘋狂。如果他的目的,只是要報復私人恩怨,何必當著葛裏莫的朋友面前出言諷刺?他拿他死去的兄弟,來作為恐嚇的籌碼;不過,他提及已故的兄弟,也只有那一個時候而已。為什麽他說:‘和我比起來,他對你可是深具威脅’?因為那位已故的兄弟,能吊死葛裏莫!為什麽他說:‘要讓我兄弟出馬來拜訪你嗎’?而且隨後,他遞給葛裏莫的名片上,為何地址寫得如此詳細?那張名片,他的話語和後來的舉動,都是有意義的。弗雷當著許多人面前,對葛裏莫撂下狠話,其實這是話中有話,他真正的意思是:‘大哥,自從咱們年輕時候犯下槍案以來,你身子發福了,而且發財了。我卻是窮得很,而且厭惡自己的工作。眼下,你是要來我落腳的地方坐坐,咱們把事情做個了斷,或者,要我讓警察約你來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