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煙囪(第2/4頁)

杜莫夫人還是那樣無動於衷,她的眼睛沒有離開爐火。

米爾斯向前傾著身子:“如果你允許我把故事說完,”他傾著腦袋說,“我認為很可能我能彌合這個縫隙。當然,這要在女祭祀的允許之下……”

“啊,呸!”那個女人大叫。當她向上看的時候,她的臉在陰影中,她的臉上似乎有種鯨須般的剛性,但是藍坡看見她兩眼閃著光很是驚訝。“你總是扮演蠢人,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女祭祀這,女祭祀那。很好,我要告訴你。我是女祭祀,我知道你不喜歡德瑞曼,我的小蘿賽特也不喜歡他。上帝!你知道人的本性或者同情心或者——德瑞曼是個好人,即便他有點瘋狂。他也許錯了。他也許沉浸在藥物中。但是他心底裏是個好人,而且如果他死了,我會為他的靈魂祈禱。”

“我能——呃——繼續嗎?”米爾斯平靜地說。

“是的,你可以繼續,”女人說道,也沉默了。

“女祭祀和我在頂樓我的工作間裏;對面是書房,你知道的。門再一次打開了。我正在轉移一些文件,我注意到德瑞曼先生上來了,走進書房……”

“你知道他在那幹什麽?”哈德利問。

“很不幸,不知道。他關上了門。我不能冒險推斷他在幹什麽,因為我沒聽見什麽。一會兒他出來了,我只能描述他喘著氣,顫巍巍……”

“你這話什麽意思?”

米爾斯皺起眉頭:“我很抱歉,先生,不可能再精確了。我只能說我感覺他做了激烈的運動。我不懷疑這就是崩潰的原因或者催化劑,因為這是中風的症狀。如果我能糾正一下女祭祀,他心臟沒什麽問題。呃——我也許要談一下我們還沒有說到的事情。當他從打擊中回復過來後,我看到他的手和袖子都沾著煤灰。”

“又是煙囪,”貝特斯輕聲咕噥著,哈德利轉過身看菲爾博士。藍坡很震驚,因為博士不在屋子裏了。他這樣身材的人,按常理,不可能這樣神秘的消失;但是他走了,藍坡想他知道他在哪。

“跟他上樓,”哈德利迅速對美國人說,“你沒有看見他做什麽該死的神秘舉動吧。現在,米爾斯先生……”

當藍坡走出昏暗的大廳時還聽見哈德利在質問的聲音。房子非常安靜;如此的安靜以至於當他走上樓梯時,電話鈴尖銳的鈴聲在樓下大廳突然響起的時候嚇了他一跳。走過德瑞曼樓上的房門,他聽見裏面有嘶啞的呼吸聲,以及屋子裏的輕輕地腳步聲:通過門他能看見醫生放在椅子上的藥箱和帽子。頂樓沒有燈光,悄然無聲,以至於他能清楚的聽見安妮在樓下回復電話的聲音。

書房很昏暗。透過窗戶能看見一些雪花,昏暗的燈光,落日暗淡的余光。光線射進屋子,照到了盾牌,火爐上的架子也反射出光芒,書架上的白色半身像落下了陰影--葛裏莫的樣子,一半是在思考,一半像這間屋子一樣粗野,即使葛裏莫死了,它似乎還在這兒走動、輕笑。墻上巨大的空白,本應是那幅畫掛得地方,像在嘲笑藍坡。菲爾博士穿著黑鬥篷站在窗戶墻一動不動,他靠在手杖上,注視著落日。

門吱吱喀喀地響聲沒有喚醒他。藍坡說話了,他的聲音似乎引起了回聲:

“你在——?”

菲爾博士眼睛向四周一掃。他長噓了一聲,接著深吸了口氣:“嗯?哦,我做什麽?”

“找東西?”

“哦,我想我知道了真相。我想我知道了真相,”他回答,帶著一種執拗,“而且今夜我大概能夠得到證實。嗯,哈,是的。你知道嗎。我站在這兒想象發生了什麽。這是個老問題,孩子,它也變得越來越困難:當天空變得越來越美麗,老椅子變得越來越舒適,也許人的心——”他的手撣了一下前額,“什麽是公正?我幾乎在每個我經手的案件結束時都這樣問。我看見病態的靈魂,罪惡的夢想……沒關系。我們下樓好吧?”

“但是火爐怎麽了?”藍坡強調。他走上前,注視著它,拍打它,他仍然看不出什麽。有少許煤灰散落到壁爐地面上,在火爐後面煙灰覆蓋的地方有一條歪曲的條紋,“怎麽了?有秘密通道嗎?”

“哦,沒有。在你所指的方面它沒有什麽不對勁的。沒有人爬上去。沒有,”他加上一句,藍坡把他的手伸入煙道,四處摸索,“我恐怕你在浪費時間;沒什麽值得找的。”

“但是,”藍坡失望的說,“如果這個亨利兄弟——”

“是的,”門口傳來響亮的聲音,“亨利兄弟。”

這個聲音不像哈德利,一時間他們沒有認出來。哈德利站在那裏,手上拿著一頁紙;臉陰沉著,但是從他呆板的聲音中藍坡感到某種失望的東西。輕輕地關上身後的門,哈德利站在黑暗中,繼續平靜地說:“這是我們的錯誤,我知道,被理論搞昏了頭。我們輕易接受了它,現在我要整個重新開始了。菲爾,今天早上當你說案子被顛倒了,我相信你不知道如何顛倒的。這不只是顛倒,而是根本不存在。我們的主要推論被推翻了。他媽的,不可能……!”他注視著那頁紙,似乎他想把它團成個球。“蘇格蘭場剛剛來了電話。我們從Bucarest得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