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5頁)

哈斯佛微笑。

“你以為這麽輕易就能套我的話?你們很清楚它現在仍然擺在原來的地方:在椅子右方的書桌邊上。”

“您在浪費時間,副隊長,”約瑟夫高聲說,“您還不相信這個人就是殺了我弟弟的兇手?別再擔心‘是不是’他幹的。問題是他‘怎麽’下手的?”

“您也未免有點操之過急了吧?約瑟夫伯伯,”亞瑟喃喃自語。

“而你也未免太急著指責別人操之過急了吧?”馬歇爾頂了他一句。

“等一下。”艾倫姑姑插嘴,“我認為當前的問題似乎不是這個人做了什麽事,而是為什麽他膽敢在這個時候來這兒。說吧,先生,您闖進來的理由是什麽?”

“闖進來?我親愛的夫人,您這麽說實在太不公平。我來這兒只不過是為我不得已的行動向你們表達我最真誠的歉意。樂極生悲、否極泰來,這些都是我們從先人那兒學來的。所以令兄為了真理而死一事,便造成你們的悲哀。為此,我向你們表示同情。”

這和在光明之殿裏的那個哈斯佛不大一樣。他不再淩駕眾人,不再激動,也不再讓人昏昏欲睡;但他安詳的和藹態度、完美的表現,別有一番道理。他的聲音是這麽的渾厚。語調是這麽的有說服力,一時之間,麥特發現自己竟相信他是誠心誠意表達這個無稽的歉意。

康嘉站起來。

“副隊長,”她開口說,“我從小就有絡腮胡恐懼症。不對,假如說得專業一點,戀絡腮胡癖比較貼切。我的保姆常常打我的粉紅色小手,因為我老是伸手去拉別人的絡腮胡。我已經好幾年沒犯這個毛病,可是我現在手癢了,我能不能麻煩您在我想過過癮的時候站在門口?”

副隊長呵呵笑。

“我很樂意。哈裏根小姐。我屬於現代學派,別壓抑,別讓怪癖無法紓解。而且假如您這個怪癖讓您失態做出拉下手套、耍玩印泥(桌上就有一個)等動作,我會非常樂於見到結果。”

他仍然繼續笑著走到門口。麥特起身將窗簾拉上。康嘉摩拳擦掌慢慢地走向黃衣人,哈裏根一家人得意地準備看好戲。

哈斯佛呆立著。直到她快碰到他時,他開口說話了,聲音輕柔卻有魄力。

“我建議您,副隊長,阻止這位小姐。”

“為什麽呢?”

“因為我是由警方護送過來的。像我這種身份的人。自然得防範意想不到的報復——即使我是懷著善意而來。我在市政廳的一些朋友為我安排了保鏢,他現在就在外面等我,而且一定正在和您的手下聊天。在這種情況之下,假如他們向上級報告,說您眼睜睜看著我被這家人處以私刑,恐怕這對您升官很不利喔。”

馬歇爾猶豫不決地站了一會兒,隨即走向前去。抓住康嘉的手臂。

“你贏了,”他咕噥著,同時輕輕地將康嘉拉開。

“現在,我心愛的大師,你能不能行行好滾出去?或者你的保鏢會告我出言不遜,有失警官風範?”

“人類缺乏互信,”哈斯佛哀怨地嘆息道,“我帶著超越基督徒的愛——先人的愛——來到這裏,卻只碰上仇恨、威脅和虐待。可是我依然接受它們,就像我接受黃色的墮落象征。因為它不是——”

“你聽到副隊長說的話了!”約瑟夫咆哮道,“不管家妹喜不喜歡我的用語,我都要重復副隊長的命令:滾出去!”

哈斯佛懊惱地慢慢重復他的鞠躬動作,這次順序相反,最後他向艾倫敬禮。他擡頭挺胸地離開,姿態和他進來時一樣平穩。

“神經病!”亞瑟愛理不理地說。

“這一次,”馬歇爾說,“我贊成你的說法。不過他來這兒有點不合常理,他來不是只為了……我可以借一下電話嗎?”

經過艾倫點頭同意。副隊長在書桌旁坐下,迅速發號施令,距離最近的警車立刻聯絡駐守在光明之殿的管員,要對方即刻回撥電話過來。

“我知道,”約瑟夫沮喪地說,“這種惡棍通常都和政界掛鉤,可是我從來沒想過他們也和警界的敗類勾結。”

“我不知道,”馬歇爾說,“您不能怪罪派保鏢給他的人;從某個角度來看,這要求很合理。不過您侄女的妙點子可讓他緊張了。”他難掩佩服之意地凝視著康嘉。“聰明的小孩,哈裏根小姐。”

康嘉似乎不討厭他叫她小孩子。

“我只是認為您也會想知道對方的真面目罷了。”

艾倫抖著身站起來。

“我不會忘記那個人的。我告訴各位,他是個惡魔。他看起來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也不屬於上帝的世界。”

“哎,我親愛的,”約瑟夫自以為是地說。“他是惡魔。我承認你說得對;但感謝上帝,他並不是馬歇爾副隊長和我本人無法對付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