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波瓦拉的家

班裏和利朋搭乘沿河而行的電車在澳馬橋下車。那幢房子一角面向大道,大門卻開在巷裏,離開人行道很遠。它是用灰色粗石建成的復古格調的建築物,屋頂是三角形的,屋檐以紅沙巖裝飾成凹凸相間的波形。兩人走上通向門廊的台階,右側的大房間有兩個窗戶正對著大道。

“房間裏一目了然,這不是我的喜好。”班裏說,“從家具來看,那好像是客廳。如此的話,來人只要走到門廊,主人便能清楚地知道。”

開門的是一位男子。從他光潤的臉龐及每一個毛孔顯示出來的禮貌便能知道他就是管家了。

利朋掏出名片來:“波瓦拉先生不在家?”

管家很正式地說:“可能在工廠。”

“跟他我們剛見過。我們要找的是你。”利朋說。

管家將他們請到長廊後邊的小客廳坐下:“有什麽要我效勞的?”他問。

“今天報紙刊登的確認女屍身份的廣告你看見了嗎?”

“是的,我看了。”

“很遺憾的是,她就是你家夫人。”

弗蘭索悲傷地搖著頭:“我也在擔心。”

“波瓦拉先生看了廣告後到警察廳去了。他確定那些遺物是他夫人的。這實在是件令人痛惜的事情,你家夫人是用那樣殘忍的手段被殺害的。我們已經得到波瓦拉先生的同意前來調查。”

管家的臉慘白起來:“被殺的。”他聲氣頗抖地低語道,“怎麽會是這樣?像夫人那麽好的人不應這樣不幸的。大家都很愛慕她,說她像天使一樣,溫柔又善良。”管家顯得是那樣的誠摯又悲傷,“為了找到兇手,只要力有所逮,我絕不推辭。請早日將兇手捉拿歸案。”

“我們也是這麽希望。現在我們有幾個問題要問。三月二十七日周六的晚宴上,波瓦拉先生接到電話要他去工廠的事,你還記得嗎?那時是八點三刻嗎?”

“是的。”

“他是不是立即就出門去了?”

“是的。”

“據說他,十點半的時候打電話回來說,要晚些才能回來,是嗎?”

“好像要稍微早一點。我無法說得更準確。十點多不過十分去。”

“你覺得應在十點左右嗎?電話裏波瓦拉是怎麽說的?”

“說事情重大,要晚點回家,可能要到第二天早晨才能回來了。”

“你將此事轉告夫人了?客人都聽到了?”

“不,夫人親口向大家宣布的。”

“大家的反應怎麽樣?”

“之後沒多久,差不多十一點或十一點半左右,客人都走了。”

“全部嗎?”

管家稍有遲疑:“一位叫菲力克斯的留了下來。他是先生一家的好朋友。跟一般人是不一樣的。”

“留下來多長時間?”

管家像是有些困惑,他沒有立刻作答。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緩慢地說,“那晚我碰巧頭痛很厲害。夫人問我是不是病了,叫我早點休息。她從來都很關心我們。她說菲力克斯留下來是要找一本書,他會自己回去的。”

“你就去睡了?”

“是的,道過謝後,我就上床了。”

“多久以後的事?”

“差不多兩刻鐘。”

“那時菲力克斯走了嗎?”

“不。”

“接下來呢?”

“我就睡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我醒轉來了,感覺精神好些了。我想該去看看主人回來了沒有,並查看一下門窗。當我走向通往門廊的過道,到樓梯邊時,聽到門廊的門關合的聲音。我想是主人回來了吧。但又沒聽到長廊裏有腳步聲。我覺得奇怪,就走下樓梯去了。”

“然後呢?”

“竟然沒有人。我到處看了,燈雖然亮在那裏,但每個房間都是空的。我認為這實在是奇怪,就去找蘇珊。她還在幫夫人幹活。我問她夫人是不是睡了,她說還沒有。‘可是,’我說,‘她不在樓下。你還是去她房間看看吧。’她立刻就去了。回來時驚訝地說,屋裏沒人,毛皮外套和散步鞋不見了,晚宴穿的鞋踢脫在地上。我和她又到處尋找。正在這時,門廊傳來開門的聲音。我立即下樓,主人跨步走進屋來。我幫他脫下外套和帽子,告訴他剛才的關門聲。主人問夫人在哪裏,我說不知道。主人就說他去找。後來他好像在書房發現了夫人留下來的信。我這麽說是因為他看了信之後,沒再問什麽了。只說夫人的母親病了,她必須趕去瑞典。兩天後,他要蘇珊回去,我就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主人是幾點回來的?”

“一點左右,可能過了一點了。”

“帽子和外套濕了嗎?”

“不很厲害。但看得出來淋過雨了。”

“有沒有發現夫人的其他物品不見了?”

“周日,我跟蘇珊將家裏翻遍了,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