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又死了傭人托馬斯

那天晚上吃過晚餐,我找個機會跟傑姆遜單獨相處。我對他說:“傑姆遜先生,在我看來,昨天的偵訊只不過是把大家已經知道的事做成摘要而已,除了史都華醫生的說辭。而那還是他自己要說出來的。偵訊也沒能問出個名堂來。”

“瑞秋小姐,偵訊只是必要的形式,除非罪案是公開進行的。否則,案情還不明朗的時候,偵汛除了搜集目擊者的證據之外,什麽也做不了。接下來,警方也要插手進來。你我心知肚明,有多少重要的事還處於晦暗不明之中。例如:死者沒有鑰匙,可是葛屈德小姐卻說聽到門鎖上有撥弄聲,接著門就開了你剛說那個史都華醫生所提及的證據,是我們得謹慎處理的許多事情之一。醫生有個身著喪服又不肯露臉的病人,所以她就是典型的神秘女郎!然後,這位好心的醫生又遇見粗魯的流氓阿姆斯特朗——就是死者,還會有誰——他正在跟一位穿喪服的女士爭吵。這位醫生說了,很明白,所謂兩位女士是一個人。”

“貝利先生為什麽沒有出席這次偵訊?”

他的表情有了變化:

“因為他的醫生提出證明說,他病得很重,無法起床。”

“病得很重?哈爾斯跟葛屈德都沒告訴我他的病情很嚴重。”

“瑞秋小姐,還有許多比這更令人費解的事呢!貝利讓人有這種印象:他是看過星期一晚報後才知道銀行破產的事,他立刻回來向警方自首。我才不信這一套。商人銀行的守衛約內斯就有不同的說法。他說在案發之前的星期四晚上,大概八點半的時候,貝利回銀行去過,是約內斯讓他進去的。他還說貝利當時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貝利一直工作到半夜,然後關上保險庫離去。因為這件事很不尋常,守衛還把這事想了大半夜呢。

“那麽,那一夜貝利回到公寓後又做了什麽?他整理好一箱行李,準備立刻離開,但是不知道在等什麽耽擱了太久。依我個人的意見,他是想在出國之前等著要見葛屈德小姐。後來,他在當晚開槍射中阿姆斯特朗時,他必須選擇找擱下哪一項罪名。於是他做了那些能使輿論對他有利的事,以無辜者的身份去自首。

“對他最不利的事是他準備逃走,以及在殺死阿姆斯特朗後決定回來。他很狡猾,知道怎樣撇清較重的罪嫌。”

夜色逐漸降臨。華生太太在我上床之前,到我房裏來問我有沒有碘酒。她的手腫得好厲害,還有紅色的條痕一直延伸到手肘。她說,她的手是前一周,即命案發生那一夜弄傷的。從那時起,她就再也沒有睡好過。我覺得傷勢似乎不輕,於是就叫她讓史都華醫生看看。

第二天早上,她就搭十二點鐘的火車到鎮上去了。結果因為敗血症而住進醫院急診處。我真的想要到鎮上醫院去看她,但是後來其他的事讓我完全忘了她的病了。不過,那天我打電話到醫院去,為她張羅一間病房,以及在許可範圍內能令她舒適的東西。

阿姆斯特朗太太和她丈夫的遺體在星期一晚上返抵家門,追想儀式定在次日。

他們在鎮上的那所房子已經開始啟用了。星期二早上露易絲就離開我們,回家去了。要走之前,她找我去談話,只見她哭個不停。

“瑞秋小姐,我要怎麽謝謝你才好?你一直這麽信任我,都不曾問過我什麽問題。也許過一陣子我會告訴你實情,那時候你一定會看不起我,哈爾斯也會這樣。”

我想告訴她,我有多高興有她為伴,可是她還有別的話要說。她拘謹地跟哈爾斯道別。車子在門口等著時,她終於開口了:“瑞秋小姐,”她壓低了聲音,“如果他們……如果你感到了搬離這幢房子的壓力時,請你盡可能照辦。我怕你留在這裏會出事。”

我不喜歡她說的話,這分明是警告。但是如果她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應該告訴我才對。我心裏納悶,哈爾斯是否真的沒有犯錯?可是我愛莫能助。

葛屈德陪著她一起回鎮上,看著她安全返家。聽葛屈德說,露易絲和她母親見面時,彼此都很冷淡。還有那位華克醫生也在那裏,顯然是由他負責安排葬禮。

露易絲走後不久,哈爾斯也就不見人影了。直到晚上大約九點的時候才回來,全身臟兮兮的,而且精疲力竭的。至於托馬斯,他沮喪哀傷地走來走去,我還見到傑姆遜在吃飯時嚴密地監視著他呢!現在連我都在懷疑,托馬斯知道些什麽?他在疑慮些什麽?

晚上十點,一天的家事都結束了。接管華生太太工作的叩蒂,檢查完冰箱裏的擱架角落後,就上床去了。園丁亞歷斯也踏著沉重的步伐,爬上螺旋樓梯回房去。傑姆遜還在檢查窗屍上的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