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吼雷攀雲第二十五節 不容輕(第3/4頁)



說話時兩人都在微笑,就像許多年未見的摯友,不用多言,不用擁抱,一笑之中就將所有心中要表述的領會得清清楚楚。

“來了好,省得心中總掛著,這樣也算是了了件事兒。”魯一棄的勸解很真摯。

“不是了了事,是遂了心吧。遂了你以寶易寶鎮壓西北兇**的心。”雖然心中恨得無以復加,但朱瑱命的話語還是平靜非常,就連胸氣的起伏都如若不見。

“那也真是沒法子,天下無數寶貝,就你那屠龍器千年之間與‘火’寶同存,已經盡染‘火’寶之靈。特別是我還聽說,這屠龍器正名為五音屠龍匕,其上五音奇竅正合了受氣發音之理數,為吸取蘊存寶氣的絕佳聖品。最初可能還是‘火’寶為哺,屠龍匕為受,到後來卻是兩者相恒,互為補萎。這也正是你朱家雖有‘火’寶依仗,仍必須以殺伐得天下的原由。除去此寶,又有何可替已毀的‘火’寶鎮得西北兇**?”

聽了魯一棄這些話,朱瑱命沒有作聲。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魯一棄的話讓他更多地知道自家屠龍器是如何聖靈之物。只是自家沒有好好利用。如若這寶物不為自己這一脈旁支**,說不定借它寶氣還能多維持朱家皇朝幾百年運道呢。想到這裏,更重地觸及他心中最傷之處,一口血氣頓時堵在咽喉處,一時間只字難出。

“難得朱門長遵循天道大義,把這寶物舍與我等鎮了西北兇**,這福及世代子孫的好事,也真就朱門長這樣道行深通之士才能為之。佩服呀佩服!與朱門長這一趟我是所學匪淺,所獲匪淺。最值得慶幸的是,與朱門長第一次交易總算是圓滿了!”雖然魯一棄的表情很平靜,但他說出的話語卻是感情豐富,這得益於他在洋學堂裏排演過話劇。

朱瑱命還是沒有說話,此時他不但感覺喉嚨口的血氣要噴出,就連五臟六肺都要爆裂開來。魯一棄的話語中帶著嘲弄、羞辱,這是他從未承受過也無法承受的。而洗刷恥辱的最好辦法是殺死對手,哪怕是與對手同歸於盡。

朱瑱命往草坡下沖出幾步,腳步有些踉蹌。身邊的人都跟在他旁邊疾走,卻無人敢伸手攙扶一把。連走幾步之後,朱瑱命再也控制不住胸腹間的翻騰,堵住咽喉的那口血氣勃然噴出。

朱瑱命在血氣噴出的刹那,轉身撤袍掩面,讓那口噴灑的血氣盡數落在衣袍內側。

掩面的衣袍緩緩落下,朱瑱命順勢用它擦去嘴角的血漬。當他再次轉身時,沒人看得出他是剛噴吐過鮮血的,只是臉色稍顯得青白了些。

血氣噴出,反倒去掉胸腹間的郁悶,反倒讓郁積的氣息流轉起來。於是朱瑱命再次平靜下來,再次顯現出修道之人的靜虛之相。

平伏的心境也讓思維活躍起來,此刻的他意識到自己不能隨著魯一棄的話語去思考去憤怒。對手刻意去做的事情肯定是別有意圖,要麽是知道了自己的狀態,想進一步摧毀自己,要麽是想用這些話語掩蓋其他什麽自己可能發現的現象和東西,也或者他要混亂自己思維,好展開下一步的計劃。

朱瑱命雖然重新轉過身來了,卻沒有在看魯一棄一眼,而是環視了一下周圍環境,包括自己帶來的手下。然後緩緩擡手,示意那漂亮小夥子將剛才的信箋拿給自己看。

“朱門長,你且不要激動。這場交易圓滿了,也就意味著另一場交易可以開始了。此處往西去,還藏有‘天’寶未啟,你助我把那寶貝取了,然後借你重聚爆散的‘火’寶靈相,復你家道天下……”魯一棄在繼續心中盤算好的一切,但很快就打住了,因為他發現朱瑱命不在聽自己說。這是很關鍵的一點,自己所有的計劃都必須要朱瑱命聽進去並相信。現在他根本就不聽自己說什麽,那麽自己計劃的和所做的一切都將是泡影。

朱瑱命真的不在聽,他只是捏住信箋看了許久許久,他這是在確認其中的真實度?不是,因為根本沒有必要,他門中的手下是絕不敢對他撒謊。他這是要找出其中的蹊蹺之處,比如說,那幾個藏在“藏魔海子”裏的人是如何在短短四日之中逃出“藏魔海子”,穿過數百裏沙漠,到達西北兇**所在的冰封城的。那不但要有好的牲口腳力,還需要對地形地貌非常熟悉,因為這麽短的時間中,所有的行走路徑都必須直線穿行,最後直接到達。躲入“藏魔海子”的到底是什麽人?

朱瑱命的反應讓魯一棄變得有些無措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本來一切都在按自己的想法進行著,怎麽一下都失控了。

魯一棄畢竟年輕,魯一棄畢竟江湖太淺,所以他犯了個錯誤。雖說他帶的那些幫手都是老江湖,但這些老江湖都唯他馬首是瞻,都認為他的潛力是無法度量的,所以他們也都沒有注意到魯一棄所犯的錯誤。這錯誤就是他們輕視了對手,輕視了朱瑱命,特別是朱瑱命在被他們反復下套落陷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