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撕風裂冰第九節 情襟斷(第3/3頁)



秦先生手腳並用地從石鼓下方爬出來,這對石鼓讓他冷汗直冒。誰的頭頂掛著這樣一對大石鼓擺來擺去都會害怕。還有他想到,幸虧自己是摔出宅門的,要是站著走出來,被這兩只石鼓一拍,肯定是個骨斷筋折。

秦先生從石鼓底下爬出後,那對石鼓便一下停住,緊貼住兩邊門廊墻壁斜掛著,靜靜地候著下一個目標。秦先生知道自己肯定是剛才摔在這對石鼓的弦扳上了。

宅門裏冷笑了兩聲,秦先生苦笑了一下。

胡亂沖了一把,結果是衣破臉傷,連滾帶爬地被趕出來。要不是運氣好,自己可能還要死在這對石鼓下。秦先生不知自己應該慶幸還是應該沮喪。哎,對了,這石鼓叫什麽來者,秦先生在腦子裏翻騰,好像聽魯承宗說過這種機關叫做“鼓自撞槌”,是用來封退路的。這種扣子一落,就是務必要趕盡殺絕的局勢。

自己這一進去,那位紅顏知己也沒準備放過自己的性命,那她又怎麽會放過裏面那幾個人?

秦先生用手指摸了摸臉上的傷口,從手感上可以知道傷口的肉已經朝兩邊翻開。他將沾了血的手指在嘴裏吮了一下,血腥的味道讓他的目光變得越發地堅定。然後他又將沾了唾液的手指在山羊胡上撚了幾下,將須尾撚得更尖更翹。

他將“攝魂死封鈴”交到左手,右手打開藤條箱的蓋子。他擡高左手手臂,轉動手腕,銅鈴在手腕的帶動下慢慢地轉著圈搖擺。右手打開藤條箱蓋後就放在藤條箱裏沒再抽出來,像一支暗伏的武器一動也不動。他開始有些輕輕的喘息,由於氣溫低,可以看到他嘴裏噴出的白色霧氣。步子卻很沉穩,不急不緩地再次朝宅門裏走去。

“咦!”,“咦!”,宅門裏發出兩聲驚訝的聲音。前一聲肯定是因為秦先生再次向門裏走來,後一聲大概是由於看到了秦先生竟然也滿目殺氣縱橫閃爍。

“一聲天鈴響,祖師擺道場,嘸——;二聲天鈴響,請得天兵將,嘸——;三聲天鈴響,妖魔鬼魂喪,嘸——;天開日月同現,地塌閻羅升堂,嘸——,罪心罪行罪人,汙身汙口汙腦,嘸——,自來報,自擇程,嘸——。魂來隨鈴轉,魂來隨鈴轉,嘸——。”秦先生一邊走,一邊念念有詞,他念的是“天師法”收魂鈴的啟口,從他嘴裏出來的經文竟然是越來越清亮高亢。可隨著他經文念出,他的喘息卻在加劇,每念一句都“嘸”的聲深呼出一口氣,他面前的白色霧氣越發濃了,而他手中固死撞球的攝魂死封鈴似乎偶爾有嗡嗡的輕微響聲發出。

“鼓自撞槌”是封退路的,所以進去的時候並不動作。秦先生既然知道這坎面是個“鼓自撞槌”,那這道理肯定也曾聽魯承宗說過,所以他大步走了進去,沒有絲毫遲疑。

進到門檻裏才兩步,依舊是那四只瞿雎飛撲過來,這一次秦先生沒有用銅鈴迎上去,他只是看著那四個扁毛畜生右手稍稍動了動。那四只瞿雎撲過來很猛,可散開也快。還沒等秦先生的右手從藤條箱中取出來,他們就已經四散飛開了,並且遠遠躲開,有些痛苦地掙紮著,撲騰著。

“哼!”那個輕霧籠罩的身影發出一個讓人冷得透骨的鼻音。

一陣響亮的呼哨聲響起。秦先生知道這是訓鳥人在催促鳥兒。可沒用,鳥兒依舊撲騰,沒理會這哨聲。呼哨聲變作一聲一直不停息的長音,不知道這訓鳥的哪來這麽長的氣,哨音竟然久久不斷。

誰都不可能有這樣長的氣,就算是風箏上的哨口在空中也會有高低緩急的變化,也不能像這樣一個調一直不變地吹這麽長時間。除非他能換氣。

是的,他肯定會換氣。秦先生見過一個吹嗩呐的可以一個聲調吹得久久不停,那是因為他在吹奏的過程中,可以一邊吹一邊換氣,這呼哨聲肯定也是這個原理。

哨聲終於又將那四只鳥聚到一起,四只鳥合在一處再次朝秦先生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