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4頁)

“是繆裏爾告訴你的麽?”

“怎麽會呢?是我自己了解到的。”

“是哪位部長?”

“我不能再講了。”

我知道他不會再讓步了。也許他已經大汗淋漓了。

“那我該怎麽辦?我不可能就這樣走了,特別是當有人想欺負我的時候。”

“我已經告訴了布蘭敦你正忙於此事,但她不置可否。要我說,你就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繼續工作。我也不會就此罷手的。”

“她所界定的發現處似乎很狹窄,實際應包括一整塊沼澤地。難道禁止令沒有明確說明是一整塊地麽?”

“沒有,原本留待專家解釋,未曾想讓布蘭敦鉆了空子,故意把發現區定得窄很窄,僅限於發現處這巴掌大的一點地方。但是,我們會再次找法官,爭取把整塊地都劃在裏面。”

“好吧,你趕快行動吧,否則,連整個現場都會不復存在了。”我向他通報西莫斯·科林向我報告的有關情況。

“該死!多諾的警察應該看住那塊地呀。”

“我想那位警佐受制於特雷諾。因此,我讓科林給斯萊恩警局打電話,告訴他們有人擅自進入犯罪現場。這樣做也許有助於暫時制止一些不法行為。”

廢棄的太平間附近是破舊的自行車車棚。我的兩個雇員在車棚內侍弄著從莫娜身上取下來的淤泥。蓋爾·富樂和奇蘭·歐洛克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他們的考古生涯才剛剛起步。

原來的土塊已經大大變小了。旁邊是一堆透明的聚乙烯袋子,都按照順序編了號,標明不同煤塊之間的聯系。再旁邊則是一堆較小的拉鏈包裝袋,裏面裝著他們收集起來的各種散放物品。

“嗨,你們好!一切都順利嗎?”

“太冷了,”蓋爾說。她戴著一副肮臟的棉手套,手裏握著一把泥鏟,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拭去鼻尖上的一滴鼻涕;頭上戴著一頂駝絨帽,帶耳罩的那種,是她前一年在秘魯徒步旅行時所買的紀念品;身穿黃色絨面條紋夾克,上面有銀白色的達格羅條紋;下穿羊毛襯裏的防水褶子褲,她的體形本來就圓滾滾的,現在就更明顯了。奇蘭正跪在地上,用尺子量一塊泥土,沒時間答理我。

“你們吃早飯了嗎?”

蓋爾吸著鼻子說:“我們早上在來的路上買了兩個油炸圈餅和一杯咖啡。”

“好吧,我建議你們倆去吃點東西。我在醫院咖啡店裏辦了一張就餐卡,你們今天可以隨時使用。今天有問題嗎?”

蓋爾用泥鏟指著一堆袋子說:“我認為這是孢粉學家的樂園。這裏的花粉足以讓你的鼻炎發作。”孢粉學家研究的是花粉,通過分析花粉,不僅可以得到沼澤在形成過程中有關莎草、燈心草、苔蘚、草本植物等的信息,還可以對照愛爾蘭自上個冰川期以來翔實的花粉記錄,了解落在沼澤上的其他物種的風載花粉信息,從而得出莫納什有關土層的時間範圍。

“是否有人類幹預的跡象?如古代挖淤泥的痕跡等等。”

“沒有!”奇蘭的話音裏帶著輕蔑,終於站起身來。他瘦骨嶙峋、臉色蒼白,留著幾根稀稀疏疏的黑胡須,身穿灰色俄羅斯軍大衣,跟他頭上戴的鮮艷的安第斯帽子一點都不協調。帽子是蓋爾送他的禮物。“許多表層土都破碎和坍塌了,掘土機把屍體取出……”他捧著寶麗來相機對著他放尺子的地方拍照。“在屍體頭部附近,我們還發現了一些黑色的小圓粒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