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9
在24小時藥店,藥劑師意味深長而又偽善地看了一眼我的鼻子。其實一點也不奇怪,看看我襯衫的樣子以及撒過胡椒粉的眼睛就知道了。我猜,他認為又是一個雅痞上癮的人來過癮了。
“是用在我手上的。”我說道,如同給他證據一般朝他揚了揚我帶傷疤的左手。
“那是。”藥劑師說道。如果他在這張處方箋上做標記,然後早上給拉維打電話,我也不會感到奇怪。
汽車旅館裏黑乎乎的。我走進去時什麽都沒有聽到,我希望多蘿西最終還是睡著了。我坐在我床上,靠窗的那張,脫掉鞋子,然後開始脫襯衫。一個異常清醒的聲音,從另外一張床上傳來,“你去了哪裏?”
“夜總會,”我說道,“漫長的一天,我想出去甩甩屁股。”
我起身站在她的床邊,輕輕地搖了搖藥瓶,然後把它放在她的枕頭上,“你不一定要用這些藥,”我說道,“只是以防萬一。”
“你讓我對你的夜總會很入迷啊。真好。”
“止疼藥。好東西啊。”
“你沒有回我的公寓?”她立馬小心地問道。
“我沒那麽笨。”
“我還是不太明白。你去找你的朋友了?”
“是的。”
我聽到她從枕頭上拿起瓶子,“你不需要這樣做的。”
“我知道。”
好一會兒,四周什麽聲音都沒有,只有呼吸聲。我又回到我的床邊,脫掉襯衫和褲子。我爬進被窩,躺在那裏,睡不著。5分鐘後,我聽到了藥片碰撞的聲音,然後她說道:“我現在開始喜歡黑暗了。”
那不是我想要聽到的話。
“但是我感到好孤獨,”她說道,“我非常厭倦這種孤獨。”
“你知道嗎,”我說道,“這個床墊實在太軟了。感覺睡在燕麥粥上一樣。”
“我這張好多了,”她說道,“像是睡在果醬上面。”
我現在只穿著拳擊短褲,我緩緩地從我的床移向多蘿西的床。我滑進被窩,一個像果醬一樣柔軟的被窩。在這漆黑的夜裏,我幾乎辨別不出來她臉上的褶皺和毀壞的肉。
她朝我靠近了些,一只胳臂伸開放在我的胸膛上,一條腿橫放在我的腿上。她將我緊緊擁入懷裏,面頰貼著我的肩膀。這樣的動作讓人感到迫不及待,仿佛我是這世上唯一的男人而她是唯一的女人,如果我們被分開的話,我們都會死。
她的頭動了一下,我感到她的氣息撲在我的臉上。我的身體變得僵硬。
“怎麽了?”她低語。
“抱歉。”我說道。
“為什麽抱歉啊?”
我離開她身邊。我為什麽抱歉啊?是因為布魯克嗎?是因為多蘿西受損的嘴觸碰了我的肌膚而產生的厭惡嗎?或者更糟,我是個偽君子?
我拉過多蘿西的胳臂放在我的身上,我和她十指緊扣,希望這個小動作可以減輕我的罪惡感。我感到她的身子猶豫了一下,然後貼著我的背。在朦朧之中。我專注於她的小手,以及那粉色的指甲油。我知道我不可能面對她。
我覺得自己很惡心,我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