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彭輝痛快地說道,“星座對人的性格會有影響,這個觀點近年來已越來越受到認同。所以我這次也試圖通過星座性格來分析涉案者的行為。其實主要就是張建南和淩廣鋒倆人。張建南是白羊座,這個星座的人性格非常外向,情緒外露甚至會有所誇張;而淩廣鋒所處的天蠍座則恰恰相反,天蠍座的人對情緒的隱藏非常深,輕易不會讓人看出心中的波動。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後者是更加危險的。這就好比一根鋼筋,張建南這樣的性格,這要有一點扭曲就會立刻反彈回來,看似攻擊性較強,但傷害力很弱;而淩廣鋒這樣的性格,他這根鋼筋可以彎曲到很大的弧度,甚至令人誤以為他永遠不會反彈,但其實這種彎曲終究會超出限度,而這時反彈回來,所帶來的傷害力是非常可怕的。我們可以想象,當淩廣鋒約見張建南時候,他已經接近心理的臨界點了;而張建南雖然拿著刀氣勢洶洶,可事實上內在的力量卻弱的很。不過張建南的表象已足夠撥動淩廣鋒最後的心弦,造成後者的爆發。這時倆人所展示出來的力量是非常懸殊的,所以人高馬大的張建南反而被瘦小的淩廣鋒奪走兇器並刺死在當場。”

羅飛聽完之後,“呵”地笑了一聲。

彭輝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他有些茫然地看著羅飛:“羅隊……你笑什麽?”

小劉也“嘿嘿”地笑了起來:“你還不知道吧?我們羅隊就是天蠍座的。”

彭輝撓了撓頭,開始反思自己剛才的言語有沒有失禮的地方。羅飛卻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轉過頭來看著小劉:“好了,你也說說吧。”

小劉收起嘻笑的表情,很認真地說道:“還有兩個問題,我想先請教一下彭警官。”

彭輝略一頷首:“你直接問吧,不用客氣。”

“第一個問題:鄭天印的左手手掌是不是有刀傷?”

羅飛看著小劉的目光亮了起來,彭輝則是一愣:“是,確實有。據前往醫院調查的同事說,鄭天印有兩處傷,最主要的是左腹部的刀傷,另外左手手掌也有利刃的切割傷。”

小劉顯得有些興奮,看來彭輝的回答正與他的猜測相吻合。然後他又接著問道:“除了案發現場之外,在度假村的其他地方有沒有發現血跡?”

彭輝搖搖頭:“暫時還沒有。事實上,血跡只出現在張建南的屍體和鄭天印暈倒處之間很小的範圍內。應該說,除了這兩個人之外,沒有其他人在這次事件中流血。”

“好,那我要給出我的結論了——殺死張建南的人是鄭天印。”

“什麽?”彭輝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小劉則期盼地看著羅飛,似乎在等待對方認可。

羅飛微微一笑,小劉提出那兩個問題的時候,他已經明白對方所想。

“你詳細講講看,什麽思路。”羅飛用鼓勵的口吻說道。

“奧妙就在死者的右肩上。”小劉此刻顯得更加自信了,“在那裏,我們發現了一個血手印——來自於人的左手。而死者的左手卻是幹凈的,並沒有血跡。所以這個手印應該來自於在場的另一個人,正是這個人刺死了張建南。說到這裏,我想先分析一下死者的傷口。死者唯一的、也是致命的刀傷在心口處,當我看到這個傷口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這一刀太專業了,又深又準,絕對是殺人的刀法,當然,那時我還不知道鄭天印有軍營背景,否則我會更早把疑點集中在他的身上。我們再來看兇器,一把西瓜刀,雖然銳利,但是要想那麽深地直刺入一個人的心口也是有難度的。事實上,要完成這一刺,行刺者必須有一個輔助動作:用左手控制住受害者的身體以便發力。這就解釋了死者屍體右肩處血手印的由來。”

彭輝沉吟著點點頭。那個血手印他也看到過,這麽解釋確實是很理的。

卻聽小劉又繼續說道:“淩廣鋒的身高比張建南矮了十多公分。這樣的話,淩廣鋒如果要用刀去刺張建南的心口,而且要充分發力,那麽這個刀口應該會有一個從下往上挑起的角度,但屍體傷口上並沒有這個特征。當然淩廣鋒也有可能攬住了張建南的脖子,讓對方俯身接受這一刀,可是屍體右肩的血手印告訴我們,行刺者只是抓住了張建南的肩頭,這樣的動作顯然更符合與張建南身高相仿的鄭天印所為。”

“你這麽說倒是有道理……”彭輝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可是,鄭天印有什麽動機要殺張建南呢?”“因為張建南要殺鄭天印。”

“什麽?”彭輝被小劉的回答徹底搞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