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守所囚犯疑似被“集體催眠”(第5/16頁)



羅飛撇撇嘴,全然不信。雖然白亞星有能力探尋催眠對象的精神世界,但他這一周都被禁閉在這間號房裏,他和院子裏的人根本沒有任何接觸,又何談“了解”?

白亞星知道對方所想,他微微一笑,又道:“每天他們放風的時候,我就這樣站在窗口。我看著他們,觀察他們每一個人。我能想象他們的過去,也能預測他們的未來,而這一點你是絕對做不到的。”

羅飛確實做不到。雖然他也有觀察人群的習慣,但他的觀察只是根據對象的既有特征進行推理分析,有時或許能揣摩到對方的過往,但要說預測未來,那就近乎占蔔了。唯物世界裏誰能有這個本領?

又聽白亞星繼續說道:“並不是我比你厲害,只是我們的經歷不同。你是警校的高材生,科班出身,少年得志。畢業時雖然被貶到了派出所,但起點還是比一般警察高很多。你進去就是科長吧?兩年後升副所,再三年升正所,隨後又升調龍州任刑警隊長。”

羅飛看看白亞星,神色有些驚訝。對方對自己的履歷竟是了如指掌!尤其是畢業被貶這一段——此事因為涉及一起尚未破獲的大案,本屬絕密信息,白亞星如何得知?

白亞星看出羅飛的困惑,他沖對方詭譎一笑,說:“我去過你的精神世界。”

羅飛心中一沉。是的,在省城那次,自己曾中招被催眠,雖然淩明鼎及時趕到相救,但自己的思維仍出現了二十分鐘的空白。在這二十分鐘裏,白亞星已經深入自己的內心,窺看到很多秘密。

羅飛有種異樣的感覺,既憤怒又尷尬,就像在大街上被人突然扯去了衣物,隱私暴露無遺。好在白亞星並未糾纏於此,他很快把話題又切了回去。

“好了,再說說我吧。”他輕嘆一聲道,“我可沒有你那樣的好運氣。我出生在西南邊境最混亂的城市,那裏的犯罪率是你無法想象的。我在街頭廝混,跟那些爛仔一同成長。在我的身邊,小偷、劫匪、毒販,比比皆是,我早已見怪不怪。初中畢業之後,我先是在一家工廠裏當保安,後來被派出所借用,給了個協警的身份,具體任務卻是混在流氓團夥裏當線人。等那個案子破了,我也算立了功,這才正式穿上警服。我就是這樣一步步地走過來,我人生的大半輩子都在和這些最底層的罪犯打交道。我和他們同吃同住,我怎能不了解他們?我知道他們每個人的故事,包括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欲望、他們的過去,甚至——他們的未來。”

白亞星所說的“了解”原來是這個意思。從最底層一步步打拼上來,和各色各樣的墮落者親密接觸,這樣的豐富經歷確實是羅飛無法比擬的。但即便如此,羅飛仍有一些保留意見,他質問對方:“你怎麽能知道他們的未來?每個人的未來都會有很多變化。”

“變化?也許的確很多。”白亞星倒不否認,不過他隨即語鋒一轉,“但結局,只有一個。”

羅飛凝目追問:“什麽?”

白亞星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視線在院子裏緩緩掃過,那目光中透出淩厲的寒意。末了,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毀滅。”

“這也太絕對了吧?”羅飛難以苟同,“難道沒有重生的機會嗎?”

“你相信他們還能重生,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區別。”白亞星頓了一頓,又道,“但我完全能夠理解你,因為我也曾經和你一樣。”

說完這話之後,白亞星向羅飛攤開自己的右手,羅飛看到在對方的手掌中間有一道可怕的傷疤,自虎口直達掌底,深近至骨。

“想知道這傷疤的來歷嗎?”白亞星平靜地問道。

羅飛饒有興趣地點點頭,他很想聽聽對方“曾經”的故事。

白亞星便開始講述:"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還是個協警,被派到一個流氓團夥裏當線人。這個團夥的成員以青少年為主,我跟著他們混了三個多月,組織結構已經摸清楚,也掌握了充足的證據。有天正好趕上團夥頭目過生日,這幫人都湊到KTV裏聚會,於是刑警隊那邊決定收網。

"有我在現場作為內應,抓捕行動進展得很順利。不過有個叫‘小花’的男孩趁亂爬到了窗台上,他借著窗簾為掩護,想爬到隔壁的包廂逃走。

"我管那小子叫男孩,因為他當年只有十六歲。這孩子長得白白凈凈的,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小姑娘呢。他名字裏有個‘華’字,但同伴們調侃他長得俊俏,非給他起個女孩的名字——‘小花’。當時小花爬到窗台上,別人都沒在意,我卻看見了。於是我搶上前一把將窗簾撩開。小花手裏握著把砍刀,一刀就朝我劈過來。我側身一躲,這刀沒有劈中,他自己倒沒了重心,身體一晃便從窗台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