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荒島 第十九章:原始的鎮定劑

長矛刺入霸王鱷眼睛的瞬間,我能清晰感覺到匕首對視網膜的切割。長矛抽回的速度極快,但我的手臂還是被震得酸麻。霸王鱷在溪溝裏猛烈翻滾碩大身軀,以致溪水噴濺而起,猶如崩壞的輸水管道。我來不及閃避,被整個被打濕,水柱順著額發從鼻梁流淌,視線有些模糊。

“快上來。”伊涼急切喊著,很是為我擔心。我急速跳上巨石,伊涼撲在我懷裏。雖然鱷魚無法咬到她,但驚險和血腥的場面歷歷在目,使她尤為不安,為我提心吊膽。

撫摸著伊涼的頭,我緊張地注視著溪溝裏的動靜,刺瞎霸王鱷的那一刻,真怕這條大家夥會躍出溪溝,不用說咬我一下口結果如何,但是那將近一頓的巨型身軀,就足把我撞成重傷。

疼痛在持續,霸王鱷在溪溝底下劇烈翻滾,溪溝兩側邊沿的小石子也跟著震動起來,隨著顛簸向溪溝裏滑落。幸好我剛才踩著是一塊結實的巖面,否則也要跟著松散的石子滑落溝底。伊涼柔軟的胸脯貼在我的胸膛,彼此心跳產生感應。她的恐懼感遠在我之上,我親吻她的額頭,使她保持平靜。

溪溝底部的水花還在不斷飛濺,有時甚至濺到巨石上面,濺濕樓在一起的我和伊涼。我把伊涼的頭抱在懷裏,防止夾雜在水花中的石子擊傷她的臉。一刻時間過去,溪溝裏翻騰的聲響慢慢平復,霸王鱷漸漸適應瞎眼的疼痛。

我松開懷抱裏的伊涼,告訴她別害怕。從巨石上跳下來,再去察看溪溝裏的動靜,此刻我的心緊張到了極點,生怕這條兇猛的大家好藏有陰謀,故意在等我靠近,然後一躍而起將我吞掉。我沒有直接趴在溝沿上張望,而是繞到溪溝另一頭,從那裏看過去,離危險遠一些。

霸王鱷橫臥在溪溝底部,兩側巖壁對於它的巨大身架算是狹窄,使它難以輕易調轉首尾。終於可以判定,霸王鱷無法跳出溪溝。一是裏面空間狹小,二是湍急的水流和濕滑的巖壁令它無從攀爬。有了這些判斷,我信心滿滿,準備再次靠近,勘驗霸王鱷的傷勢,準備刺瞎它的第二只眼睛。

在此之前,我必須先將血淋淋的長矛用溪水沖刷幹凈,摘一片新的芭蕉葉包藏頂端的匕首,然後才蹲伏下來,慢慢接近霸王鱷。溪溝裏的其它鱷魚死了很多。那些刺穿在木棍上忍受瀕死痛苦的鱷魚,被霸王鱷剛才的翻滾殃及,傷口再度撕裂變大,現在徹底斷了氣。這樣也好,省去我自己冒險終結它們的殘喘。

插在溪溝底部巖石縫隙中的木棍被巨鱷撞斷,驚人的破壞力使一些鱷魚致死,但也使一些未傷及要害的只是刺傷後腿或尾巴的鱷魚得以擺脫束縛,脫離了木棍的固定,雖然傷口血湧更快,卻是可以爬動了。

開始我還擔心過,霸王鱷會把屬於我的食物吃掉,現在看來不會了,疼痛和憤怒已經將它的食欲驅除幹凈。這條兇猛的大家夥趔趄著步伐,靠在溝底濕滑的巖壁上,用另一只變得猩紅的眼睛看我,被匕首刺到的那只眼球破裂了,一股股果凍狀的紅糊糊,從烏黑的眼眶不斷淌出。

霸王鱷的另一只健康的眼睛,也許是被融在溪水裏的鮮血浸泡的緣故,透著嚇人的猩紅,如焰般的憤恨盤旋在瞳孔,而我就在它的這只眼睛的視線裏。

若是我不小心掉下去,霸王鱷仍然可以用這只眼睛對我復仇,看我被它的血盆大口撕扯碎裂。再或者,它若是能爬出來,從那只眼睛蘊含的仇恨可以肯定,哪怕追我到天涯海角,它也要將我咬死。即使我重又爬回剛才那棵高大的樹上,它也會不顧一切瘋咬樹幹,哪怕牙齒斷折唇肉破裂,依然不會放過我。

霸王鱷鋒利的牙齒健在,雖然瞎了一只眼睛,經過一番撕心裂肺般的掙紮,嘴巴上的皮肉碰裂多處,但霸王鱷猙獰的巨齒依然裸露在外,透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骨白,而那些破碎的唇肉,黏黏糊糊地粘在突兀的嘴巴上,遲遲不肯被溪流沖掉,如同一張殊死搏鬥、血拼到底的面孔。

包藏著匕首的長矛又慢慢靠近霸王鱷的嘴巴,這條巨大而兇猛的家夥,不再若無其事地對待我。它開始了躁動和不安,用張大的嘴巴向湊過來的長矛低吼,並且不斷擡起前爪,撲打長矛前端包裹的芭蕉葉。很顯然,它已經知道芭蕉葉裏包藏著什麽,對那種刺破眼球的疼痛,已經警覺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我很難再像第一次那樣,輕松傷害到它的眼睛。站在溪溝邊沿左右變換著攻擊姿勢,卻始終找不到下手的時機。

太陽照射得更強烈了,汗水從我脊背和胸口淌下,我也有了焦躁和不安。溪溝底部堆滿新鮮的鱷肉,使我們生存下去的珍貴食物,我一會還要將它們削割整理,想辦法帶回山洞。如果現在不抓緊時間,等到天色暗下來,再背著這些氣味濃烈的食物從樹林行走,危險性會倍增。弄不好,我們會被叢林豹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