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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控告他!”任毅很激動。“我會聘請這裏最好的律師,把他送進監獄!”任毅在現場叫囂著。

江浩沒搭理他,轉身走了出去。羅洋上前安慰。“任總,別生氣,這次事件我們會負責的。”

“負責?你們怎麽負責!”任毅大聲叫嚷。“我一個合法公民,竟然被非法拘禁了好幾個小時,他這是知法犯法,你們怎麽負責?啊!不!他不是非法拘禁,他要殺了我,殺了我!”

“哎,別激動,任總。我們向你保證,一定對此事認真調查。”羅洋說。

“認真調查,還用什麽調查?”任毅說,“笑話!一個警察在光天化日之下,不但非法剝奪了我的人身自由,還對我實施暴力逼供。羅探長,你是領導,你說這是不是違法?這是不是犯罪!”任毅越說越激動。“我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讓他付出代價!”

羅洋沒有做出回答,他看著任毅。面前這個昔日的犯罪嫌疑人,現在竟像是個被暴力侵犯的守法公民,兩種角色轉換得如此迅速,大概是任何人都不能馬上適應的。羅洋掏出一支煙,想點燃,卻半天沒找到打火機。這麽一停頓,任毅也冷靜了些,他從口袋裏掏出都彭打火機,遞給羅洋。

“哎,謝謝任總。”羅洋接過點燃,深深吸了一口。“任總,其實你也知道趙順的情況,他是個病人,行為舉止很不正常,對待一個這樣的人,你說該怎麽辦?”羅洋又吸了一口煙。“我知道,你受了苦,趙順的行為十分過激。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理解,他畢竟是個病人嘛!”

“病人?”任毅瞪大了眼睛。“你相信他是個病人?笑話!”任毅說,“在我看來,他不僅沒病,還十分正常。他那些什麽精神病,全是為了對我實施刑訊逼供的鋪墊,他根本就不是瘋子,他是個如假包換的警察!”

“嗯,好。如果你這麽說……”羅洋再次停頓。“你想讓我們做什麽?或者說你想怎麽處理這件事?”羅洋問。

“怎麽處理是你們的事,不該從我嘴裏說出來。”任毅說,“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依法追究趙順的法律責任,讓他承擔應有的後果!”任毅拍響了桌子。

羅洋看著任毅的舉動。“好,我會向領導匯報的,你等著回復吧。”羅洋拍了拍任毅的肩膀。“任總,作為趙順的同事,我替他向你道個歉,多包涵啊!”

任毅冷冷看著羅洋伸來又收回的手。“羅探長,這不是包涵的事,我希望,依法解決。”

羅洋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江隊,我……”小呂深深低著頭,雙手揪著兩側的衣服。“我也沒想到趙師傅能對任毅動手,我本來以為……”

“你本來以為,你本來以為什麽?我該原諒你的年少無知嗎?”江浩氣不打一處來,用力拍響了桌子。“警察是什麽?警察的執法活動代表的是公安機關行使國家權力,你……你們這算是什麽?還有沒有最基本的組織紀律性,啊?”江浩確實生氣了,他很少向下屬發火。

“江隊,我……我……”小呂語塞。他知道自己無法解釋,他也知道即使此事可以解釋,也不能解釋。他和趙順辦的這個事,完全是背著江浩他們進行的,也就是說已經脫離了整個組織,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這對一個新人有多麽危險,小呂是清楚的。

“哎……”江浩覺得疲憊,他嘆了一口氣,緩和了一起情緒。“小呂啊,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出現這個問題,是我抓隊伍、抓管理不深不細,剛從我說話嚴重了,別在意。”江浩說。“你先下去吧。”江浩擺了擺手。

“江隊……”小呂還想解釋。

“去吧。”江浩轉過了身。

小呂與進來的羅洋擦肩而過。

“江隊……”羅洋轉身關上了門。“做了半天工作了,任毅還是不依不饒。”羅洋說。

“他想怎麽樣?”江浩問。

“還能怎麽樣,他要趙順承擔法律責任,聲稱要送趙順進監獄。”羅洋回答。

“哎……”江浩又嘆氣,他沉默了一會兒不再發問。其實他也不必發問。在江浩的心裏,已經對任毅下一步想做什麽、該做什麽估出了大概。

“羅洋,做三件事。”江浩說。

“江隊,您說。”

“第一,立即讓小呂補上給任毅的傳喚手續,開證時間,問小呂是幾點抓的任毅;第二,立即聯系市局新聞中心,防止各媒體對此事的炒作。還有……”江浩吸了一口煙,“叫劉權打電話給任毅,讓他先來找我。”

江浩看了看表,離向市局領導匯報,還有五分鐘。他一如平常地拿了筆記本、水杯和香煙,出門向蔣支隊長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