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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呂很興奮,甚至可以說是亢奮,他知道自己是在幹一件大事,一件在電影大片裏才會有的大事。他覺得自己掌握了真理。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這一點他確定。他和趙順在調取完最後一批材料後,攔下一輛出租車。

“公安局的,一會兒請協助我們行動。”趙順拿出工作證對司機說。

司機看了看,點了點頭。“你吩咐吧,警官,只要不讓交警罰我分就行。”司機也挺亢奮。

“不是讓你追車。”趙順淡漠地回答。“小呂,把手機放在家裏了吧?”趙順轉頭問。

“嗯。”小呂說。

“那就好。和家裏怎麽說的?”趙順問。

“就按您囑咐的說的,說我和您一起出去辦案了。”小呂回答。

“嗯,行。”趙順點頭。他不想讓小呂的家人跟著擔心,他料到江浩他們會去找小呂,如果小呂家人說不出小呂的下落,那江浩他們必定會說出實情,那樣,小呂家便會雞犬不寧。而只要小呂家人說他是和趙順一起走的,那江浩他們便沒有再糾纏的必要了。對此,趙順心知肚明。他毫不懷疑自己的辦事計劃和偵查能力,江浩、羅洋和劉權在他眼裏不值一提。徒弟想抓師傅?趙順覺得好笑。

他看了看表,已經快十一點了。

任毅掛了電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警察抓警察,這情節大概只有在電視劇裏才能出現。當然,他該感謝這個來電的善意。電話所陳述的大概意思是趙順擅自離開了醫院,正在調查正毅公司的貸款情況,同時經偵支隊的幹警們正在全力以赴地尋找趙順等。任毅覺得很有意思,他一點兒都不害怕。一個被當作精神病人、被同事們追捕的警察,對自己還能有什麽威脅?就算趙順查出了他貸款中存在的問題,但就憑著他那個精神病的身份,也絕不可能被司法部門采信。而且,這些情況和細節已經不再需要自己去刻意打探了,警方會主動送上門來。這讓他感到安全,甚至有種錯覺:警方是站在他這一邊、保護他的利益的,而趙順則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任毅笑著搖了搖頭。“哎……”他嘆了一口氣,覺得異常輕松。

任毅走到奧迪Q7前,打開車門。這輛老車已經跟了他多年,他還是不舍得換。這輛車從某些方面見證過他的成功,記錄了他的第一桶金。任毅喜歡這輛老車的低調與舒適,他一直認為,真正的強者是不需要用外在的東西去證明的。

而此時,他突然從車身的反光中看到了一個人影,一個近在咫尺的人影。

“唔……”一只有力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任毅奮力掙紮。無助和恐懼湧上心頭。是誰?在一瞬間他想到了不下十個人。生意對手,黑道的,曾被自己坑害的孤魂野鬼,到底是誰?

一輛出租車駛了過來。那雙有力的臂膀把任毅拽了過去,從車裏下來一個年輕人。任毅仔細看去,他認識,正是經偵支隊的那個新來的小夥子。

“上車。”小呂說。

任毅正疑惑,那只手松了開來,用力將他向車裏推去。

“哎哎哎,你們幹什麽?!什麽意思?!”任毅既恐懼又憤怒。

“什麽意思,你不知道?”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任毅身後傳來。他回頭望去。“趙順!”

“沒錯,是我,任總最近可好?”趙順說。

“呵呵,一切順利。”任毅放松了下來。他最不怕的就是警察,更何況此刻他面前的,還是個被警察追捕的警察。“你,這是什麽意思?”任毅皺了皺眉頭。

“今天要請你跟我回去接受調查。”趙順說。

“調查?”任毅笑了笑說,“據我所知,現在那個案子你不再負責了,而是劉警官負責,你有什麽權力讓我接受調查?”

“人民警察在執行公務期間,發現有人存在犯罪嫌疑時,可以對其實行留置盤查,這個規定你不知道?”趙順說。

“你放開我。”任毅一把推開趙順的手。“我要見你們領導,江隊、羅探長都行。”任毅有點兒火了。

“可以啊,那跟我走。”趙順說。

“我開自己的車。”任毅說。

“對不起,不行,您這車太高級,我們怕給您碰了。”趙順說,“再說了,您這衛星定位系統,太先進了。”

“不懂你在說什麽。”任毅冷著臉。

“把你手機給我。”趙順說。

“手機,你要我手機幹嗎?”

“別廢話,拿來!”趙順命令道。

“哎,你這是什麽態度啊!”任毅火了。

趙順也不管他的反抗,幾下就搜出了他的手機,之後拿過任毅的汽車鑰匙,打開車門,將他手機扔在了車裏。

“哎,你這是幹什麽,哎!”任毅急了。

“上車!”趙順一把將任毅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