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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上帝的分上,快告訴我們是怎麽回事吧。”當波洛、諾曼和我開車返回倫敦時,我急不可耐地問道,“他們到底是怎麽把他綁架回英國的?”

“不需要綁架回英國,”波洛冷冷地回答說,“首相從來就沒離開過英國。他是在從溫莎去倫敦的路上被綁架的。”

“什麽?”

“我會把一切都解釋清楚的。首相在車裏,他的秘書挨著他。突然一塊浸有麻醉劑的布捂在他臉上——”

“可這是誰幹的?”

“是狡猾的語言專家丹尼爾斯上尉幹的好事。首相剛失去意識,丹尼爾斯就拿起傳話筒,讓歐墨菲向右轉,而司機一點都沒生疑。沿著荒僻的道路行駛了一段距離,有一輛大型車停在路邊,似乎是出了故障。大車司機示意歐墨菲停下。歐墨菲把車速降了下來。那個陌生人走上前去。丹尼爾斯探出窗戶,借著瞬間起效的麻醉劑,比如氯乙烷,故技重施。在幾秒鐘之內,兩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就被拖出來擡到另一輛車上,換了兩個人代替他們。”

“不可能!”

“完全可能!你沒看過音樂廳裏惟妙惟肖的名人模仿秀嗎?沒什麽比冒充公眾名人更容易的了。英國首相可比克拉珀姆的約翰·史密斯先生要好學得多。至於歐墨菲的‘替身’,在首相失蹤以前,沒人會太注意他的,之後他基本不再露面。他開車直奔查令十字火車站,去找他朋友碰頭。進去時是歐墨菲,出來時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歐墨菲失蹤了,順便給人留下了很可疑的跡象。”

“可假扮首相的人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啊!”

“他並沒有被私下裏熟識他的人看見。丹尼爾斯盡量防止他與別人接觸。此外,他的臉纏著繃帶,任何異常的行為舉止都能被歸結為槍擊案的後遺症。麥克亞當先生的嗓子不太好,在重要演講之前總是盡可能少說話。直到去法國之前這種欺騙都很容易。之後就行不通了,根本沒辦法——因此首相失蹤了。我們國家的警察急急忙忙穿越英吉利海峽,沒人仔細研究第一次遇襲的細節。丹尼爾斯被堵住嘴,又被迷暈,都是為了讓綁架發生在法國的假象更令人信服。”

“那假扮首相的人呢?”

“他自己去掉了偽裝。他和假扮司機的人也許被當作可疑分子抓了起來,但人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在這個戲劇性的事件中真正扮演的角色,最終他們會因為證據不足而被釋放。”

“那麽真正的首相呢?”

“他和歐墨菲被人開車直接帶到了‘埃弗拉德太太’的家,在漢普斯特德,就是丹尼爾斯所謂‘姑媽’的家裏。她的真實身份是貝莎·埃本賽爾夫人,警察通緝她有一段時間了。這是我送給他們的一個珍貴的小禮物——更別說還有丹尼爾斯了!啊,真是個聰明的計劃,可是他沒有料到赫爾克裏·波洛技高一籌!”

我覺得對我朋友此刻的虛榮心應當不予計較。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到事件真相的?”

“當我步入正軌的時候——從腦子裏開始思考的時候!我想不通槍擊事件——但當我意識到,槍擊會導致首相臉上纏著繃帶去法國時,我就開始明白了!而我在調查從溫莎到倫敦所有鄉村診所的過程中,發現沒有人符合我的描述,那天早上沒有人臉部受過包紮和護理,我確定了!那之後的事情,對我這樣高智商的人來說就是小孩子的把戲了!”

第二天早晨,波洛給我看了一封剛收到的電報。上面沒寫發送地點,也沒有署名,只是寫著:

及時趕到。

後來晚報上刊登了協約國會議的進程。報紙上著重強調大衛·麥克亞當先生受到了熱烈歡迎,他振奮人心的演講產生了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