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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在飛速行駛的列車上,去往倫敦。波洛花了幾分鐘忙著寫信,寫完裝進信封裏封好。

“這封信給能幹的麥克尼爾督察。我們路過蘇格蘭場時交給他,然後去福樂居,我約了艾絲米·法誇爾小姐在那裏和我們共進晚餐。”

“那裏奇韋呢?”

“他怎麽了?”波洛眨了下眼睛問道。

“為什麽,你不會是覺得——你不能——”

“你語無倫次的毛病又來了,黑斯廷斯。實際上我想過。如果裏奇韋是竊賊——這太有可能了——案子可就有意思了,我們的任務就是單純的討論方法了。”

“但對法誇爾小姐來說可沒那麽有意思。”

“可能你說的對。因此我完全是出於好意。黑斯廷斯,現在讓我們來回顧一下案情吧。我看得出來你正急著要這麽做呢。密封的包裹從旅行箱裏被取出並且消失,用法誇爾小姐的話說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們先不管那無影無蹤的說法,因為現階段的科學還做不到,而是考慮一下發生了什麽吧。每個人都堅稱包裹不大可能被偷運上岸——”

“是的,但是我們知道——”

“你也許知道,黑斯廷斯,可我不知道。我的觀點是,既然看上去不可思議,那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有兩種可能性:有人把包裹藏在了船上——相當有難度——或是扔進了海裏。”

“你的意思是拴上根軟木?”

“沒有軟木。”

我愣住了。

“可若是債券掉進了海裏,那就不可能在紐約出售了啊。”

“我贊賞你的邏輯思維,黑斯廷斯。債券在紐約出售了,因此沒有被扔進海裏。你看這把我們導向哪裏?”

“我們又回到了起點。”

“才不是!如果包裹被扔進海裏,而債券在紐約出售,那說明債券根本不在包裹裏。有證據表明債券在包裹裏嗎?記住,裏奇韋從在倫敦接到手中的那一刻起就沒打開過它。”

“沒錯,可是那——”

波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讓我接著說。最後一次看到債券本身是二十三日早晨在倫敦和蘇格蘭銀行的辦公室裏。它們再次出現是在紐約,奧林匹亞號進港後半個小時,而實際上有人進港前就看到了,誰也沒去注意聽他的話。那麽能否假設,債券根本就沒上過奧林匹亞號呢?有沒有別的方法送到紐約?巨人號與奧林匹亞號同一天從南安普敦[1]出發,記錄顯示也是橫渡大西洋。用巨人號運送債券會比奧林匹亞號早一天到達紐約。一切都清楚了,案子的真相不言而喻。密封的包裹只是個幌子,肯定是在銀行辦公室的時候被調包的。在場的三人中任何一個都能輕而易舉地準備好一個一模一樣的包裹來替換掉真正的債券。非常好,債券送給了紐約的一個同夥,他收到的指示是奧林匹亞號一進港就去售賣,而同時一定有人在奧林匹亞號上策劃一起偽造的搶劫案。”

“可是為什麽呢?”

“因為假如裏奇韋正好打開包裹並發現是假貨,就會立刻懷疑到倫敦那邊。這可不行,所以隔壁船艙裏的人做起活兒來,假裝制造明顯的撬鎖痕跡,一下子把注意力轉移到失竊問題上,實際上用備用鑰匙打開旅行箱,把包裹扔進海裏,然後等到最後下船。顯然,他要戴上眼鏡遮住眼睛,也要為了避免碰到裏奇韋而裝作是病人。他在紐約登岸,再乘坐最早駛出的船返回。”

“可誰——他是誰?”

“這個人有備用鑰匙,定制了那把鎖,在國內的家裏可沒得嚴重的支氣管炎——總之,是那個‘老態龍鐘’的人,肖先生!有時候罪犯是身居要職的人,我的朋友。啊,我們在這邊,小姐,我成功了!可以嗎?”

於是,波洛喜不自禁地在這位驚訝不已的姑娘臉頰兩邊分別輕輕親吻了一下!

注釋:

[1]南安普敦:英國南部港口城市,面向英吉利海峽,是重要的客船和集裝箱港口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