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4/6頁)

“應該沒有了,但是我也不是太清楚。順便說一句,那個女兒不住在家裏,她只是回家過周末。我猜,她跟自己的繼母相處得不是那麽愉快。據說,她在倫敦找了個工作,還交了個父母不是太喜歡的男朋友。”

“您似乎對這個家庭很了解嘛。”

“嗯,是的,我把聽來的信息聚合在一起。洛裏默一家都善於言談,總是扯東扯西。有時候,聽多了周圍人的八卦,就容易搞混。我或許就有點迷糊了。我真希望自己記得那個姑娘的教名。好像是跟一首歌有關系……索拉?告訴我,索拉。索拉,索拉。就像是這樣,或是邁拉?邁拉,啊,邁拉,把所有的愛都獻給你。類似這樣的。我夢到自己住在大理石宮殿裏。諾瑪?或者我說的是馬裏塔諾?諾瑪——諾瑪·雷斯塔裏克。就是這個,我能確定。”她又不切題地補充說,“她是第三個女郎。”

“我想您說過她是家裏唯一的孩子。”

“她確實是——或者我是這麽認為的。”

“那麽您所說的她是第三個女郎是什麽意思?”

“老天,你不知道第三個女郎嗎?你不讀《泰晤士報》嗎?”

“我看關於出生、訃告和結婚的消息,還有那些我感興趣的文章。”

“不是,我是說報紙上的頭版廣告。只是現在不刊登在頭版上了而已。所以我正考慮改訂其他的報紙。我給你拿一份看看。”

她走向桌子,抽出一張《泰晤士報》,翻到了那一頁給他看。“就是這裏,看呐。‘征第三個女郎,合租二樓公寓,獨立臥室,集中采暖,地點在厄爾廣場。’‘征第三個女郎合租公寓,每周五天獨享房間。’‘征第四個女郎,地點在攝政公園,獨立臥房。’姑娘們現在都這麽住。比寄人籬下或是住招待所要好多了。先有一個女郎租下一個帶家具的公寓,接著再分租出去。第二個女郎通常是她的朋友。然後她們會登廣告尋找第三個女郎,如果她們沒有熟識的朋友的話。就如你所見,經常需要再擠進去第四個女郎呢。第一個女郎占據最好的房間,第二個女郎付比較少的錢,第三個女郎付得更少,她就只能屈身於一個貓洞一樣狹小的房間裏。她們自己安排一周之中哪天晚上可以獨自享用公寓或是什麽類似的計劃。這常常進行得不錯。”

“這個或許叫諾瑪的姑娘住在倫敦哪個地方?”

“我剛說過,我對她的事不是很清楚。”

“但是您能找到吧?”

“啊,是的。我想這挺容易的。”

“您能肯定那天沒人談到什麽意外死亡的事情嗎?”“你是指在倫敦,還是在雷斯塔裏克的家裏?”

“都包括。”

“我想沒有。要不要我想辦法看看能找出什麽?”

奧利弗夫人的眼睛興奮得閃閃發光。在這件事上,她已經陷了進去。

“那再好不過了。”

“我給洛裏默家打個電話。事實上,這個時間正合適。”她走向電話。“我應該想個理由或是什麽的,或者編造些什麽事?”

她有些遲疑地看著波洛。

“那是自然了,這是可以理解的。您是一位充滿想象力的女士,您做這些事應該毫無困難。但是,不要太過離奇,您明白的,要適度。”

奧利弗夫人向他投來會意的眼神。

她撥通了電話,問到了她想要的號碼。她轉過頭來,壓低聲音說:“你身邊有紙和筆嗎?或是筆記本也可以,把姓名、地址或是地點記下來。”

波洛早已把筆記本放在手臂上,向她點頭示意。

奧利弗夫人又轉向了電話聽筒,她開始暢所欲言。波洛全神貫注地傾聽著這段通話。

“你好。我能跟——啊,是您,內奧米。我是阿裏阿德涅·奧利弗。啊,是的,嗯,您那邊很嘈雜啊……啊,您說那個老頭子啊……不,您知道的我不會……差不多全盲了?……我想他跟那個外國姑娘去倫敦了……是的,確實有時候會擔心他們,但是她看起來把他照顧得很好……我給您打電話是為了問問您那個姑娘的地址。不,那個雷斯塔裏克家的姑娘,我指的是——在南肯辛頓[11]的某個地方,是嗎?或是在騎士橋?是的,我答應她送她一本書,我之前記了她的地址,但又跟往常一樣把它弄丟了。我甚至想不起她的名字。是索拉還是諾瑪?……是的,我想是諾瑪……稍等片刻,我拿筆來……是的,我準備好了……博羅登大樓六十七號……我知道了,是那座看上去像苦艾草監獄一樣的大樓……是的,我相信那裏的公寓條件很舒適,集中采暖,什麽都有……跟她住在一起的另外兩個女孩是誰呢?她的朋友們,或是登廣告招來的?……克勞迪亞·瑞希-何蘭……她父親是位下議院議員,是嗎?另外一個是誰?不,我想您不知道。她人也很不錯,我想……她們是做什麽的?她們看起來像是在做秘書,不是嗎?……啊,另外一個姑娘看上去像是位室內設計師。你認為她跟一家畫廊有什麽聯系?不,內奧米,我當然不知道了,我只是在猜測。現今這些姑娘都在做些什麽?嗯,這對我很有用,因為我的寫作——人總是要與時俱進啊……你跟我說起誰的男朋友的事兒……是的,但是這真是無能為力啊,不是嗎?我的意思是姑娘們總是由著性子來……他看起來是不是很糟糕?他是那種不修邊幅、肮臟不堪的人嗎?啊,這種緞子馬甲,還有長長的栗色卷發散落在肩膀上。是的,很難分辨出是男是女,不是嗎?——是的,他們有時看上去確實很像凡·戴克[12]畫筆下的俊美少年……你說什麽?你說安德魯·雷斯塔裏克很厭惡他?……是的,男人們通常會……瑪麗·雷斯塔裏克?……嗯,我想她總是會和自己的繼母有些嫌隙的。我想那個姑娘在倫敦找到了工作,她的繼母對此應該很是慶幸吧。你說什麽,有人在背後說這說那……為什麽他們總是不肯給她檢查,看看到底出了什麽問題?……誰說的?……是的,但是他們想要掩蓋些什麽呢?……啊,一位護士?和詹納斯家的女管家說的?您是說她的丈夫嗎?啊,我明白了。那個醫生沒能查出來……不,但是人心叵測。我贊同你說的。對這樣的事人們總是會亂說……啊,腸胃炎,是嗎?……但是這真是荒謬啊。您是說有人說那個叫安德魯?您說有了這些除草劑,會很容易是什麽意思?是的,但是為什麽?……我的意思是,這又不是他痛恨多年的那個太太啊!她是第二任妻子,比他長得好多了,又年輕……是的,我想這有可能。但是為什麽一個外國姑娘也想這麽做呢?……您的意思是也許是雷斯塔裏克太太對她說了什麽讓人難堪的話……她真是個極具魅力的小東西。我想安德魯可能很喜歡她,當然不會太過分,但是這也許會惹惱瑪麗,接著她或許就開始嫉恨那個姑娘,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