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4頁)

波洛注意到他的紙煙已經熄滅了,就從身前的桌子上重新拿起了火柴盒。“年輕漂亮的女性如此冷靜地看待自己的珠寶失竊豈非異乎尋常嗎?”他問道,然後重新點了煙,小心翼翼地把用過的兩根火柴放到盒子裏,然後又把火柴盒放回到口袋裏。

“是啊,是有些古怪。這正是我想說的。”艾默裏小姐表示同意,“顯然古怪!但是,她好像很少在意什麽事情。噢,天啊,我這是在講一些您不會感興趣的閑話,波洛先生。”

“但您的話已經引起了我巨大的興趣,女士。”波洛確認道,“告訴我,昨晚艾默裏夫人因為頭暈而離開餐桌以後,去過樓上嗎?”

“噢,沒有。”卡洛琳·艾默裏答道,“她來到了這個房間。我把她安置在長靠椅那兒,然後我回到了餐廳,留下理查德陪她。年輕的丈夫和妻子,您知道,波洛先生!現在這些年輕人可不像我還是小女孩的時候那麽浪漫了。噢,天啊!我記得一個叫阿洛伊修斯·瓊斯的年輕人。我們常在一起玩槌球遊戲。愚蠢的家夥,愚蠢的家夥!啊,我又跑題了,我們在談理查德和露西婭。他們真是賞心悅目。對,您不這樣認為嗎,波洛先生?他是去年十一月在意大利遇見她的,您知道,在意大利的湖邊,去年十一月,一見鐘情。他們在一周內就結了婚。她是個孤兒,煢煢孑立,真令人憐惜,雖然有時候我很疑惑這是福還是禍呢。如果她有很多外國親戚的話,可有點令人難受,是不是?畢竟,您該知道那些外國人是什麽樣子!他們……噢!”她突然停住了,很尷尬沮喪地從椅子上轉過來看著波洛,“哎呀,請您原諒!”

“沒關系,沒關系。”波洛嘟囔著,饒有興味地瞥了黑斯廷斯一眼。

“我真蠢!”艾默裏小姐很慌亂地道歉,“我不是指……當然,您的情況完全不同。‘勇敢的比利時人’,戰爭時期我們常這麽說。”

“請不要太在意。”波洛安撫她。過了一會兒,好像是她提及戰爭讓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他又繼續說:“我認為,或者說,我聽說書架頂上的那盒藥品是戰爭的遺物。昨天晚上你們所有人都檢查過那盒子,是嗎?”

“是的,沒錯。我們都看過。”

“那麽,為什麽大家要檢查它呢?”波洛詢問。

艾默裏小姐回憶了一下才回答:“嗯,怎麽發生的?噢,對了,我想起來了。我說我想要一些碳酸銨溶液,芭芭拉就把盒子取下來看看。然後紳士們進來了,卡雷利醫生講的那些事情把我嚇死了。”

黑斯廷斯開始在這回的討論中表現出極大的興趣,而波洛示意艾默裏小姐繼續說。“您是指卡雷利醫生談到關於毒藥的事情嗎?我猜他看了所有的藥還徹底地檢查了那些毒藥吧?”

“沒錯。”艾默裏小姐承認,“他還拿起了其中一支玻璃試管,它有一個單純的名字——溴化物,我常用它治暈船,他還說只用一點那種東西足以毒死十二個強壯的男人!”

“是天仙子堿溴氫酸鹽嗎?”波洛問。

“請您再說一遍?”

“卡雷利醫生提到的是天仙子堿溴氫酸鹽嗎?”

“對,對,就是這個。”艾默裏小姐高喊,“您真聰明!然後露西婭從他手裏拿過來,重復他講的話——關於無夢的睡眠之類。我討厭現代的神經質的詩。我總是說,自從親愛的丁尼生大人(注:阿爾弗雷德·丁尼生(Alfred, 1809-1892),維多利亞時期著名詩人之一。他的詩作題材廣泛:科學主題,宗教信仰,對政治和歷史的關注等。)死了以後,就沒人能寫好詩……”

“天哪。”波洛喃喃道。

“您說什麽?”艾默裏小姐問。

“噢,我只是在想親愛的丁尼生大人。請繼續,緊接著又發生了什麽事?”

“緊接著?”

“您正在給我們講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在這兒,在這個房間……”

“噢,對,芭芭拉想要放一支非常粗俗的歌曲。我是指在留聲機上。幸運的是,我阻止了她。”

“我明白了。”波洛低聲說,“那麽醫生拿起的那支小試管,是滿的嗎?”

“噢,是的。”艾默裏小姐毫不猶豫地回答,“因為當醫生說起無夢睡眠的時候,他說半試管的藥片就夠用了。”

艾默裏小姐站起身來,離開了桌子。“您要知道,波洛先生……”她繼續說著,波洛也跟著她站了起來,“我自始至終都在說,我不喜歡那個人,那個卡雷利醫生。他的態度不誠懇,油腔滑調的。當然,我不能在露西婭面前這麽說,畢竟他可能是她的朋友,但我不喜歡他。您也看得出,露西婭很容易信任別人。我確信這個人費盡心機取得她的信任,從而受邀到這所房子來,然後趁機偷方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