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線索(第2/4頁)

“我明白了,”波洛思索著說,“那你很信任他嗎?”

“我沒有理由不信任他。”

“哈德曼先生,這四個人當中,你自己懷疑誰呢?”

“噢,波洛先生,你怎麽這麽問我!我告訴你,他們都是我的私人朋友。我要麽誰都不懷疑——要麽就懷疑他們所有人,那取決於你願意怎麽看。”

“我想你說得不對,其實你有自己的懷疑對象。不是羅薩科娃女伯爵,也不是帕克先生。那麽就是朗科恩女勛爵或者約翰斯頓先生啦?”

“你給我出難題了,波洛先生,這真讓我左右為難。我最擔心的是發生醜聞。朗科恩女勛爵來自英格蘭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不過有個情況也很確實,雖然難以啟齒,但確鑿無疑。她的姑媽凱瑟琳女勛爵有一個令人惱火的毛病——她所有朋友都心知肚明。總之,她的女傭會將茶匙,或者其他什麽東西,盡快給失主送回去。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為難了吧!”

“這就是說朗科恩女勛爵有個偷盜成性的姑媽?很有意思。請允許我檢查一下保險櫃,好嗎?”

在哈德曼先生的首肯下,波洛打開保險櫃門,查看內部情況,現在裏面只有鋪著天鵝絨的空架子。

“就是現在關這門也很費勁,”他推拉幾下櫃門,自言自語地說,“真奇怪,到底怎麽啦?哦,這兒有什麽東西?是只手套,合頁裏夾了只手套,是只男人的手套。”

他拉出那手套讓哈德曼看。

“不是我的。”後者宣稱。

“啊哈,還有別的東西!”波洛敏捷地彎下腰,從保險箱底部撿起一個小東西。這是個黑色雲紋綢做的扁香煙盒。

“這是我的香煙盒!”哈德曼先生喊道。

“你的?肯定不是,先生。這不是你名字的首字母。”

他指著交織在一起的兩個銀灰色字母。

哈德曼拿過來看看。

“你說得沒錯,”他說道,“雖然很像我的,但首字母不同。‘B’和‘P’。哎呀我的天,那是帕克!”

“看上去像是帕克,”波洛說,“如果那副手套也是他的,那這年輕人可夠粗心大意的。我們一下子就有了雙重線索,不是嗎?”

“伯納德·帕克!”哈德曼自言自語道,“這倒讓我松了口氣!嗯,波洛先生,追回珠寶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如果你覺得合適的話,把這件事交給警察也行——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確信他就是罪犯的話。”

“看到了嗎,我的朋友。”我們一起離開屋子後,波洛對我說,“這個哈德曼先生,他對有爵位的人采用一套規則,對平民百姓另有一套規則。至於我,還沒有貴族封號,自然會站在平民百姓這邊。我同情這位年輕人。這個案子有點撲朔迷離,你覺得呢?哈德曼的懷疑對象是朗科恩女勛爵,我疑心那位伯爵夫人和約翰斯頓,可無名小卒帕克先生卻成了嫌疑犯。”

“你為什麽疑心那兩個人?”

“那還用說嗎,扮演俄國流亡者或是南非百萬富翁並不難。隨便哪個女人都可以稱自己是俄國伯爵夫人,隨便誰都可以在帕克街買幢大廈然後自稱南非百萬富翁。誰會說他們不是呢?你看,我們現在正在伯裏街上,那位粗心的年輕朋友就住在這裏。像你常說的,打鐵要趁熱,我們趕緊去找他。”

伯納德·帕克先生在家。他倚在靠墊上,穿著色彩搭配令人稱奇的黃紫色晨袍。那張小白臉女裏女氣,說起話來矯揉造作,含含糊糊,真讓我從心裏討厭。

“早上好,先生,”波洛語調輕快地說,“我從哈德曼先生那兒來。昨天茶會上有人偷了他的珠寶。請問,先生,這是你的手套嗎?”

帕克先生好像有點反應遲鈍,他瞧著手套,似乎在努力辨認。

“你在什麽地方發現的?”他終於問。

“這是不是你的手套,先生?”

帕克先生仿佛下定決心似的說:“不,不是我的。”

“還有這只香煙盒,是你的嗎?”

“當然不是,我常用的是銀色。”

“那麽好吧,先生。那我就把這事交給警察去辦了。”

“噢,聽我說,如果我是你,就不這麽做。”帕克先生憂心忡忡地說,“交給警察,那幫人可是冷漠無情的。嗯,我待會兒要去看看老哈德曼。哎,別走啊。”

但波洛沒理睬他,徑自走出門去。

“我們告訴他點兒情況讓他琢磨去吧,怎麽樣?”他咯咯笑道,“看看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

用不著等到明天,當天下午就有人把我們拉回哈德曼案件中了。此人連個招呼都沒打,就破門而入,旋風一般卷了進來,攪擾了我們清靜的午後時光。來者是薇拉·羅薩科娃女伯爵,她一身黑貂皮(只有英國六月的天氣才那樣寒冷),帽子上插滿羽毛,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