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3頁)

“尼古拉斯和德斯蒙德?哦,我知道了。我想知道——哦!人們總會想到這類事。”

“您很不安。”波洛溫和地說。

他以為永遠不會看見這種情形。羅伊娜·德雷克不安,不再對一切頤指氣使,不再組織安排一切,把她的決定強加給別人。

“您已經聽說了,是嗎?”她問,“哦,算了,也許您還沒聽說。”

“我該聽說什麽了?”

“一件可怕的事,他——他死了。有人殺了他。”

“誰死了,夫人?”

“那麽你真的還沒聽說。他還只是個孩子,我想——哦,我太傻了。我應該早告訴你。你問我的時候我就該告訴你。我感覺很難受——很自責,我知道得最清楚——但我不是故意的,波洛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坐下來,夫人,坐下。冷靜一下,然後告訴我。有一個孩子死了——另一個孩子?”

“她弟弟,”德雷克夫人說,“利奧波德。”

“利奧波德·雷諾茲?”

“對,他們在一條田間小道上發現了他的屍體。他一定是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跑去附近的小溪邊玩了。有人把他摁進小溪裏——把他的頭摁進了水裏。”

“就像對喬伊斯那樣?”

“對,沒錯。我說這一定是——一定是瘋了。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這太可怕了。一點兒想法都沒有。我還以為我知道,我真的以為——我猜,哦,這太惡毒了。”

“您得告訴我,夫人。”

“對,我想告訴您,我是來告訴您的。因為,您知道,您跟伊麗莎白·惠特克談過之後來找我了,因為她告訴您我可能看到了什麽讓人震驚的事兒。我確實看到了一些東西。發生在我家,我家客廳的一些事。我說我沒看見什麽讓我震驚的事,是因為,您知道,我覺得——”她停了下來。

“您看到了什麽?”

“我當時就該告訴您。我看見藏書室的門打開了,非常小心地打開了——然後他從裏面出來了。或者說他沒有完全出來,他只是站在門口,然後又飛快地把門拉上,又回屋裏去了。”

“那個人是誰?”

“利奧波德。利奧波德,剛剛被殺的那個孩子。您明白,我覺得我——哦,太離譜了,大錯特錯。如果我告訴您,也許——也許您已經找出幕後的那個人了。”

“您認為?”波洛說,“您那時以為利奧波德殺了她的姐姐。是這樣嗎?”

“是的,我當時就是這麽想的。不是那天晚上,當然,因為我還不知道她已經死了。但是他臉上有一種古怪的表情。他一直是個古怪的孩子。有時候你會有些害怕他,因為你覺得他不……不是很正常。非常聰明,智商很高,但還是不太對勁兒。

“那時我想‘為什麽利奧波德從這兒出來了,而不是在玩抓火龍呢?’然後我想‘他在做什麽呢,看起來這麽奇怪?’然後,那之後我就沒再想那件事了,但是我猜,可能是他的樣子讓我有些不安,所以我才失手把花瓶摔碎了。伊麗莎白幫我撿起了玻璃碎片,然後我就去抓火龍那兒了,也沒再想那件事。直到我們發現了喬伊斯。那時我就以為——”

“您認為那是利奧波德幹的?”

“對,對,我就是那麽想的。我想這就解釋了他為什麽看起來那麽奇怪。我以為我知道了。我總是覺得……我一生都以為我知道所有的事情,我是對的。可是我大錯特錯了。因為,您瞧,他被殺就意味著事情完全不一樣。他肯定是進去了,發現她在那兒——死了——那讓他很震驚,他很害怕。所以他想趁著沒人看見時從房間裏溜出來。我猜他出來往上看,看見我了,所以又回到了房間,關上門,直到大廳裏沒人了才出來。是這樣,而不是因為他剛剛殺了她。不是。只是因為發現她死了他很震驚。”

“可是您什麽都沒說?您沒提過您看見誰了,甚至發現她死了之後也沒提?”

“沒有。我——哦,我不能。他——您知道,他還那麽小——太小了,我想我現在應該說。十歲。十歲——最多十一歲,我是說——我覺得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確切來說那並不是他的錯。從道德上說他還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總是非常奇怪。我想應該可以找人教他,不能把一切都交給警察。不要把他送進少改所。我想如果必要的話可以找心理醫生給他做心理輔導。我……我是好心。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是出於好心。”

多麽傷心的話,波洛想,這是世界上最傷心的話了。德雷克夫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

“是的,”她說,“‘我為他好才這麽做’,‘我是出於好心’。人們總是覺得自己知道怎樣對別人最好,但實際上他不知道。因為,您瞧,他看起來那麽吃驚,他要麽看到了兇手是誰,要麽就是看到了可以證明兇手是誰的線索。有時這就讓兇手感覺到自己不安全。所以——所以他等到男孩兒獨自出去的時候把他摁進小溪裏淹死了,那樣他就說不了話,就不會告訴警察或者別人了,但是我以為我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