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3頁)

“人只有懷疑一切,才能發現更多。”波洛說。

“恕我直言,在處理一切與犯罪相關的事情時所需要的,都是證據。”

“您也許聽說了,有不少人聽見被殺的喬伊斯說她親眼見過一場謀殺。”

“在這個地方,”富勒頓先生說,“人們總能聽到四面八方的流言。他們聽得太多了,如果我能這樣描述的話——誇大其詞,根本不足為信。”

“這也是實情。”波洛說,“據我所知,喬伊斯才十三歲。一個九歲的孩子就能記住他看到的一切——一場肇事逃逸的車禍,黑夜裏一場拿著匕首的打鬥或者爭執,或者一位學校老師被掐死,這些都可能給那個孩子留下深刻印象,但是她不會說出去。也許是因為不確定她看到的到底是什麽,就一直在心裏琢磨。直到又發生了什麽事提醒了她,使她終於想明白了。您同意這很可能發生嗎?”

“哦,對,對,但是——我覺得這種推測太牽強了。”

“這裏還有一件事,我相信。一個外國女孩兒失蹤了。她的名字,我記得,叫奧爾加或者索尼亞,我不知道她的姓。”

“奧爾加·塞米諾娃。對,沒錯。”

“我恐怕,她不是一個可靠的人。”

“不是。”

“她是陪護或者護士,伺候剛才您跟我說的盧埃林-史密斯夫人,德雷克的姑媽,對嗎?”

“是的,她請過幾個女孩兒照顧她——還有另外兩個外國女孩兒。有一個她幾乎馬上就和她吵架了。另一個很善良,但是特別笨。盧埃林-史密斯夫人忍受不了那麽蠢的人。奧爾加是她最後的冒險,似乎很適合她。她並不是一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特別吸引人的姑娘。”富勒頓先生說,“她身材矮小,很壯實,不苟言笑,附近的人們並不是很喜歡她。”

“但是盧埃林-史密斯夫人很喜歡她。”

“她非常依賴她——這很不明智。”

“啊,確實。”

“我毫不懷疑,”富勒頓先生說,“我無法告訴您任何您不知道的信息,這些東西,如我所說,像野火一樣早就傳遍了。”

“我聽說盧埃林-史密斯夫人留了一大筆錢給這個女孩兒。”

“非常出人意料。”富勒頓先生說,“盧埃林-史密斯夫人的遺囑很多年都沒有根本性的變化,只是增加一些慈善機構或者修改因為繼承人死亡而空出的遺產。如果您對這件事有興趣,那我說的這些您早就都知道了吧。她的財產總是留給她的侄子雨果·德雷克和他的妻子,她是他的表妹,也是盧埃林-史密斯夫人的外甥女。如果他們中有人先去世了,那麽財產就都歸另一個所有。還有很多遺贈物是留給慈善機構和老仆人的。但是據說最終的遺產分配是在她死前三個星期確定的,而那,不是由我們事務所起草的。她親筆書寫了一份遺囑補遺。包括一兩個慈善機構——沒以前那麽多了——老仆人們的份額也少之又少,剩下的巨額財富都留給了奧爾加·塞米諾娃,以感謝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非常讓人震驚的分配方法,一點兒也不像盧埃林-史密斯夫人以前的行事風格。”

“然後呢?”波洛問。

“您可能或多或少聽過事情的發展了。從筆跡鑒定專家提供的證據看,那條補遺完全是偽造的,只是稍微有點兒像盧埃林-史密斯夫人的筆跡而已。史密斯夫人不喜歡用打字機,總讓奧爾加盡量模仿她的筆跡寫一些私人信件——有時甚至模仿她去簽名。她做這種事的經驗很豐富。盧埃林-史密斯夫人去世之後,這個女孩兒似乎得寸進尺了,以為她模仿雇主的筆跡能夠以假亂真。但是這種事瞞不過專家。對,肯定瞞不過。”

“為辨別那份文件的真假,會提起訴訟吧?”

“的確。當然,在法庭接受訴訟之前通常有一段法定延誤,而在那期間,那個年輕女孩兒失去了勇氣,如你剛才所說的那樣,她——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