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奧利弗夫人放下酒杯,擦了擦嘴。

“你說得對,”她說,“這酒——這酒確實有用。我剛才興奮過頭了。”

“你受了很大的驚嚇,我現在知道了。那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昨天晚上。是昨天晚上才發生的?對,對,就是。”

“然後你就來找我了?”

確切來說這不是一個問句,只是顯示了波洛想要了解更多事實的欲望。

“你來找我,為什麽?”

“我覺得你能幫忙,”奧利弗夫人說,“你看,這事——這事並不簡單。”

“可能簡單也可能復雜。”波洛說,“得視情況而定。你得跟我說詳細些,好嗎?我猜,警察已經接手了。法醫也肯定到場了。他們怎麽說?”

“他們會進行審訊。”奧利弗夫人說。

“自然。”

“明天或後天。”

“那個女孩兒,喬伊斯,她多大啦?”

“我也不確定,十二三歲吧。”

“比同齡人顯小嗎?”

“不,不,我倒是覺得挺成熟的,或者說,豐滿。”奧利弗夫人說。

“發育得很好?你是說看上去很性感嗎?”

“是的,就是這個意思。但是我覺得這次不是那種類型的犯罪,我是說如果是那樣就簡單多了,不是嗎?”

“那種案件,”波洛說,“我們天天都能在報紙上看到。女孩兒被侵犯了,小學生被毆打了——對,每天都能看到。發生在私人住宅裏的,情況就有些不同了,但也可能沒有那麽大區別。不過都一樣,我覺得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告訴我。”

“嗯,我想還有。”奧利弗夫人說,“我還沒告訴你原因呢,我是說,我為什麽來找你。”

“你認識這個喬伊斯,還跟她很熟?”

“我根本就不認識她。我想我最好還是跟你解釋一下我怎麽會去那兒吧。”

“那兒是哪兒?”

“哦,一個叫伍德利的社區。”

“伍德利社區,”波洛仔細想了想,“我最近在哪兒——”他沒說下去。

“離倫敦不遠。大概,呃,三四十英裏吧。在曼徹斯特附近。那兒有少數比較不錯的房子,但是又有一大批新的建築建起來。是個住宅區。附近有所好學校,可以乘火車往返於倫敦或者曼徹斯特。是一個很平常的你們所謂的中產階級的人們生活的地方。”

“伍德利社區。”波洛若有所思地重復道。

“我住在那兒的一個朋友家。朱迪思·巴特勒,她是一個寡婦。今年我參加了一個‘海倫號’的巡遊,朱迪思也在其中,我們就成了朋友。她有一個女兒,叫米蘭達,大概十二三歲。後來她邀請我去她家作客,說她的朋友要為孩子們辦晚會,也就是萬聖節前夜晚會。她說也許我能出些有趣的主意。”

“啊,”波洛說,“這次她沒讓你準備一個追捕謀殺兇手之類的遊戲吧?”

“天哪,沒有,”奧利弗夫人說,“你以為我還會再做一次那種事情嗎?”

“我想也不太可能。”

“但還是出事了,這才更可怕。”奧利弗夫人說,“我的意思是,不是因為我在那兒才出事的吧,是嗎?”

“我想不是。至少——晚會上有人知道你是誰嗎?”

“有,”奧利弗夫人說,“有個孩子說了對我寫的書的看法,他們喜歡謀殺案。這也是為什麽……呃,是引起那件事的起因,也就是我來找你要說的那件事。”

“你還沒告訴我的那件事。”

“好吧,你知道嗎,最開始,我沒想到那兒。沒馬上想到。我是指,孩子們有時會有一些古怪的行為。我是說有些古怪的孩子,有的孩子——呃,有的時候我都懷疑他們應該在精神病院,但是他們被送回家了,教導他們要過普通的生活等等,於是他們就做出了這種事。”

“在場的有青年人嗎?”

“有兩個男孩兒,或者稱為青年,警方的報告中總這麽稱他們。大概十六到十八歲。”

“我猜可能是他們中的某個人幹的。警察也是這麽認為的吧?”

“他們沒說怎麽想的,”奧利弗夫人說,“但是他們看上去也是這麽懷疑的。”

“這個喬伊斯很有魅力嗎?”

“我覺得她不怎麽友好,”奧利弗夫人說,“是那種你不願意和她多說幾句話的那種。還愛賣弄,自吹自擂。那個年齡段的女孩都很煩人,我覺得。我這麽說有點兒刻薄,可是——”

“在謀殺案中描述受害人的情況沒什麽刻薄不刻薄的,”波洛說,“這是特別特別必要的。受害人的人格是引發許多謀殺案的原因。那時屋裏總共有多少人?”

“你是指參加晚會的和相關的人嗎?呃,我記得有五六個女人,幾位母親,一位學校教師,一個醫生的妻子或者妹妹;我想還有幾個已經結婚的中年人,兩個十六到十八歲的男孩兒,一個十五歲和兩三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兒。大概就這些吧。大概一共二十五或者三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