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3頁)

但她無法提供進一步的信息了。

格蘭奇警督對他的調查結果並不是很滿意。他完全無法確立動機——但在把案子提交給檢察官之前,必須先確立動機。

就他個人而言,他非常肯定是格爾達·克裏斯托槍殺了她的丈夫。他懷疑嫉妒就是動機——但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跟進的線索。庫姆斯警官一直在詢問女傭們,但她們的口徑相當一致。克裏斯托夫人對她丈夫崇拜得五體投地,無以復加。

無論發生了什麽,他想,一定都發生在空幻莊園。一想起空幻莊園,他便感覺到了一種模模糊糊的不安。那裏的那群人可真是古怪。

桌上的電話響了,柯林斯小姐拿起了聽筒。

她說:“是找您的,警督先生。”隨即把話筒遞給了他。

“喂,我是格蘭奇。哪位?”貝莉爾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變化,好奇地望著他。警督那張木然的臉上同往常一樣毫無表情,他正嘟囔著——傾聽著。

“是的……是的,我已經知道了。這是絕對肯定的嗎?絕對不能弄錯。是的……是的……是的,我就過去。我這兒問得差不多了。是的。”

他放下聽筒,一動不動地坐了片刻。貝莉爾好奇地看著他。

接著他振作起精神,以一種同之前完全不同的聲音問道:“你對此事有沒有自己的看法,柯林斯小姐?”

“你是指——”

“我是指對於誰殺了克裏斯托醫生,你有什麽看法嗎?”

她斷然地說:“我毫無想法,警督先生。”

格蘭奇緩慢地說:“屍體被發現時,克裏斯托夫人正站在他旁邊,手裏握著左輪手槍……”

他有意沒把這句話說完。

她的反應來得很快,但並不激烈,而是冷靜而公平的。

“如果你認為是克裏斯托夫人殺了她的丈夫,我敢說是你搞錯了。克裏斯托夫人絕不是一個會使用暴力的女人。她非常溫馴順從,唯醫生的話馬首是瞻。在我看來,任何認為是她殺害了他的想法都是極其荒謬的,無論從表面上看情況對她是多麽不利。”

“那麽如果不是她幹的,又會是誰呢?”他敏銳地問。

貝莉爾慢慢地說:“我一點兒也不知道。”

警督走向門口。貝莉爾問:“你想在走之前見一下克裏斯托夫人嗎?”

“不——好,也許我還是見見她吧。”

貝莉爾再次感到奇怪,格蘭奇警督與電話鈴響之前詢問她時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他得到了什麽消息,使他發生了那麽大的變化呢?

格爾達緊張地走進屋裏。她看上去悲傷而困惑。她用低低的、顫抖的聲音問:“您有沒有查出是誰殺了約翰?”

“還沒有,克裏斯托夫人。”

“真是不真實——絕對不可能的。”

“但它確實發生了,克裏斯托夫人。”

她點點頭,低著頭向下看,手裏的一條手絹被揉成了一小團。

他平靜地說:“您的丈夫有沒有仇人,克裏斯托夫人?”

“約翰?哦,沒有。他非常了不起。大家都敬愛他。”

“您難道就想不起任何可能對他心懷怨恨的人嗎?”他停了一下, “——或者對您?”

“對我?”她似乎很驚奇,“哦,不會的,警督先生。”

格蘭奇警督嘆了口氣。

“薇羅尼卡·克雷小姐呢?”

“薇羅尼卡·克雷?哦,您指的是那天晚上來借火柴的那位嗎?”

“是的,就是她。您認識她嗎?”

格爾達搖了搖頭。

“我以前從未見過她。約翰是很多年前認識她的——至少她是這樣說的。”

“我猜測她也許對您丈夫心懷怨恨,而您不知道。”

格爾達非常鄭重地說:“我不認為任何人會對約翰懷有惡意。他是最和善、最無私的人——哦,最崇高的人。”

“嗯,”警督說,“是的,確實如此。那麽,再見,克裏斯托夫人。您知道開庭審訊的事吧?星期三上午十一點鐘,在戴普裏奇市場。開庭審訊很簡單——沒有什麽會使您煩惱的——可能會休庭一周,以便我們進行進一步調查。”

“哦,我明白了。謝謝您。”

她站在原地目送他離去。他懷疑,即使到了現在,她是否意識到她本人正是此案的首要嫌疑犯。

他招來一輛出租車——鑒於他剛才在電話裏被告知的消息,這樣的開支是完全合理的。但那條消息會將他引向何處,他並不知道。從表面來看,它似乎完全不相關——太瘋狂了,完全不合理。然而,從某個他還沒有想到的角度來看,它必定是大有深意的。

從中推斷出來的唯一結論,是這樁案子完全不像他迄今為止所假設的那樣直接明了。

[1]柯林斯的昵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