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3/7頁)

埃爾莎說:“我沒有必要買。”

卡羅琳說:“那你是什麽意思?”這時候她的聲音一點兒都不溫柔了,而是變得冷硬尖厲。埃爾莎哈哈大笑,說道:“我們非要在這兒演戲嗎?算了吧,卡羅琳,其實你心裏清楚得很!”

卡羅琳說:“我一點兒都不明白。”

埃爾莎回答道:“別那麽逃避現實了。你假裝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也沒什麽好處。埃米亞斯和我彼此相愛,這兒不是你的家,是他的。而我們結婚以後我要和他住在這裏!”

卡羅琳說:“我看你是瘋了。”

埃爾莎說:“哦,不,我才沒瘋呢,親愛的,這個你知道。我想我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比較簡單一些。埃米亞斯和我都深愛著對方,這一點你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只有一件事情是你應該做的,那就是你必須給他自由。”

卡羅琳說:“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不過她的聲音裏並沒有什麽底氣。埃爾莎確實已經欺負到她眼皮底下來了。

正在此時,埃米亞斯·克雷爾走進屋來,埃爾莎笑著說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問他好了。”

卡羅琳說:“我會的。”

她絲毫沒有停頓,緊接著說道:“埃米亞斯,埃爾莎說你要娶她,是真的嗎?”

可憐的埃米亞斯,我很同情他。任何一個男人碰上這種被強加到頭上的場面,肯定會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他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開始咆哮起來。他對著埃爾莎喊,問她為什麽就不能他媽的管住自己的嘴?

卡羅琳說:“這麽說是真的了?”

他站在那兒什麽也沒說,只是用手指頭在襯衫領子裏頭繞來繞去。他小的時候每次陷入困境的時候都會這麽幹。這可憐的家夥,他想試著讓自己說的話顯得威嚴一些,不過當然了,怎麽也辦不到。他說:“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

卡羅琳說:“但我們要討論這個!”

埃爾莎插嘴說道:“我覺得只有告訴卡羅琳,對她來說才顯得公平。”

卡羅琳極其平靜地說道:“是真的嗎,埃米亞斯?”

他看上去有些羞愧難當。男人被女人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總是這樣。

她說:“請你回答我,我必須知道。”

他猛地擡起頭,就像一頭鬥牛場上的公牛一樣,脫口而出:“當然是真的,但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

說完他轉過身,大步走出了房間。我跟在他身後走出去,我可不想跟這兩個女人一起留在屋裏。在陽台上我追上了他,他正在那兒大聲地咒罵。我從沒有見過哪個男人罵人罵得那麽狗血噴頭的。然後他又對著我憤怒地咆哮道:“為什麽她就不能管住她的嘴?他媽的,她為什麽就不能管住嘴?現在麻煩來了吧!而我還必須完成這幅畫!你聽見了嗎,菲爾?這是我畫過的最好的畫,是我這輩子最好的作品。可這兩個愚蠢至極的女人還非要瞎攪和!”

然後他稍稍平靜了一些,說女人就是從來都搞不清楚輕重緩急。

我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說道:“唉,真見鬼,老夥計,這些可都是你自找的啊。”

“我還不知道嗎!”他咕噥著,然後又補充道,“但你必須承認,菲爾,哪個男人見了她都有可能會不知所措的。這也沒什麽可責備的,卡羅琳應該理解這個。”

我問他如果卡羅琳被逼急了,死活不答應離婚怎麽辦。

可是這時候他又開始走神了,我又重復了一遍,他才漫不經心地說道:“卡羅琳永遠都不會懷恨在心的,這個你不明白,老夥計。”

“你們還有孩子呢。”我給他指出來。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菲爾,老夥計,我知道你是好意,不過你也別再像只烏鴉似的喋喋不休啦。我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最後所有這些都能圓滿解決的,不信你就等著瞧吧。”

這才是埃米亞斯——一個徹頭徹尾毫無道理可言的樂觀主義者。現在他又興高采烈地跟我說:“讓她們這幫人都去死吧!”

我也不記得我們後來是否還談了些別的事情,不過幾分鐘之後卡羅琳昂首闊步地來到了陽台上。她戴著一頂帽子,那是一頂有點兒奇怪、松松地垂下來的深棕色帽子,戴在她頭上還挺漂亮。

她用聽起來絕對跟平時別無二致的聲音說道:“埃米亞斯,把那件沾了顏料的外套脫了,我們該去梅瑞迪斯家喝茶了,你不記得了嗎?”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結巴地說道:“噢,我忘了,對,我們當……當……當然要去。”

她說:“那就趕快去收拾收拾自己,別把自己弄得跟個撿破爛的似的。”

盡管她說話的聲音很自然,卻不看他。她向一叢大麗花走過去,開始去摘一些已經開敗了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