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4頁)

“我的看法和你一樣。”傑拉德醫生說。

“他們中沒有一個人具備基本的社交技能。合作精神更是完全沒有!他們可以說是非常團結的一家人,但真的是互相束縛、捆綁在了一起。”

“他們中就沒有人提出質疑,或者想要離開嗎?”

“據我聽說的是沒有。他們就那樣圍坐在一起。”

“你覺得這是他們自己的問題,還是博因頓老夫人的錯?”

傑弗遜·柯普有些坐立不安。“哦,從某種感覺上來說,我覺得她多多少少是有責任的,她的教育方法不對頭。但從另一個角度看,當一個孩子已經成年的時候,他有責任去走自己的路。沒有人應該一直依賴母親不肯出去。他應該選擇獨立。”

傑拉德醫生若有所思地說:“這或許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什麽不可能?”

“柯普先生,這世上是有法子能阻止樹成長的。”

柯普目瞪口呆。“他們每個人都很健康啊,傑拉德醫生。”

“神智和身體一樣,可以被困住、被阻礙。”

“但他們顯然都並不蠢笨。”

傑拉德醫生嘆了口氣。

傑弗遜·柯普繼續說道:“不,傑拉德醫生,聽我一句,一個人是能夠把命運握在自己手裏的。一個男人,如果自尊自愛,就應該奮起抗爭,為自己的人生打拼一番。他不該坐在那裏,把玩自己的大拇指。沒有任何女人會尊重這樣的男人。”

傑拉德醫生好奇地看了他一兩分鐘,接著說道:“你是意有所指吧,我想。你說的是雷諾克斯·博因頓?”

“哦,是的。我想的就是雷諾克斯·博因頓。雷蒙德還是個孩子。但是雷諾克斯都三十歲了。到這個年紀,他早就該有點什麽成就了。”

“對他的妻子來說,這樣的生活或許很艱辛吧?”

“對她來說當然太艱辛了!娜丁是個非常好的姑娘。我愛慕她到了幾乎無法言說的地步。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但是她不幸福,傑拉德醫生,她的日子過得苦極了。”

傑拉德醫生點點頭。“是的,我想是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傑拉德醫生,但是我想一個女人需要承受的苦難肯定是有界限的!如果我是娜丁,我一定會和雷諾克斯說個明白。要麽他挺身去證明自己是個男人,要麽——”

“要麽怎樣,你覺得她應該離開她?”

“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傑拉德醫生。如果雷諾克斯不懂得珍惜她,總還有別的男人願意的。”

“比如說——你就願意吧?”

這位美國人紅了臉。接著,他正視對方,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莊重。“是的,”他說,“我不會以自己對那位女士的情感為恥。我尊重她,而且深深地愛慕著她。我只想要她幸福。如果她和雷諾克斯幸福,我自然會退出,不會再出現。”

“但她並不幸福。”

“是的,她不幸福。那我就等在這兒!只要她需要,我會立刻出現!”

“你可真是位‘真正的騎士’啊。”傑拉德醫生低聲說。

“你說什麽?”

“我親愛的先生,如今這個時代,騎士精神只能在美國出現了吧!你心甘情願地為你的女神奉獻,不求任何回報!這真是太讓人敬佩了!具體一點說,你想要為她做什麽呢?”

“只要她需要,我隨時在她身邊待命。”

“我能問問博因頓老夫人對你的態度如何嗎?”

傑弗遜·柯普緩緩地說:“我從來都摸不準那位老夫人的脾氣。我剛才不是說她不喜歡和外界的人有來往嗎?但是她似乎對我不同。她待我總是非常和藹,如同自家人一樣。”

“也就是說,她其實很贊成你和雷諾克斯太太的友誼?”

“確實如此。”

傑拉德醫生聳聳肩。“哦,你不覺得這有點奇怪嗎?”

傑弗遜·柯普冷冷地答道:“我先跟你保證,傑拉德醫生,這友誼是非常純粹的,完全是柏拉圖式的。”

“親愛的先生,對此我確信無疑。但我還是得重申一遍,對於博因頓老夫人來說,鼓勵這種友誼不是很奇怪的舉動嗎?你明白的,柯普先生,博因頓老夫人令我很感興趣——非常感興趣。”

“她自然是位非同一般的女性。她個性很強——才能卓著。正如我所說的,已故的埃爾默·博因頓對她的判斷篤信不疑。”

“那他應該很滿意讓自己的孩子都完全在經濟上依附於她吧。在我們國家,柯普先生。這可是違法的。”

柯普先生站起來。“在美國,”他說,“我們崇尚絕對的自由。”

傑拉德醫生也站了起來。對這一聲明,他不為所動。他聽過許多不同國度的人說過這句話。自由是某個民族獨有的特質,持有這種幻想的人幾乎遍布全球。